孟知韫未曾設想過,哪日自己會被八卦狗仔們圍困在醫院裡。
她還尚未發表自己的個人代表作,也沒有在大銀幕上和電眼影帝飚戲。
第一次上八卦周刊,就這麼獻給周世均和他的情兒。
周世均請罪的電話先是打給了孟從興,說了有幾分鐘,孟從興端着長輩的架子,隔着聽筒訓斥他幾句。
兩人講完後,孟從興将電話遞給孟知韫,“世均要同你說幾句。”
孟知韫用力拉上窗簾,方才從玻璃窗看了眼樓下,狗仔們的腦袋就像螞蟻一樣多,黑黢黢的,鑽來鑽去。
鑽得她頭皮發麻,哪有心思去理周世均的電話。
這個始作俑者!
孟知韫拿起自己的手袋,“我沒空和他噜蘇。”
廖敏跟過去追她,勸她不要生氣,“外頭都是記者,你不如等世均來接你吧。”
“媽媽。”孟知韫看見母親眼中對自己的憐愛,語氣不由柔和幾分,“男人是靠不住的。”
廖敏語塞,無法反駁這個事實。
趁她發呆的功夫,孟知韫已經溜出病房。
孟知韫心中抱着僥幸,好在之前那張報紙上有關她的照片拍的并不清晰,她若用頭發遮住半邊臉大約還是無人認得的。
下了一樓大廳,友仁醫院的安保已經全部出動,他們将狗仔們攔在隔離線外,雙方各自據守左右,場面肅靜中帶着一些違和的吵鬧。
孟知韫偷偷摸摸混進圍觀群衆中,聽到耳邊有人議論。
“聽說周家少爺的新老婆在這醫院。”
“在這生孩子?”
“噢,原來他們是奉子成婚!”
“借肚上位噢,TVB現在都不愛拍這戲碼了,沒想到周家還吃這套。”
……
孟知韫聽得倒吸一口涼氣,心道這些人不去當編劇實在可惜,想象力比公園裡的花還要豐富,不用等春日就能自己綻放個五顔六色。
她捏着牛皮手袋的手緩緩發力,皮膚摩擦着繩袋咯吱咯吱。旁人聊的火熱,也沒注意到他們口中那位借肚上位,母憑子貴的破産千金就在他們身邊。
冷靜過後孟知韫分析起局勢,現在倒不是狗仔們能不能認出她的事,而是就目前這情形,她若坦坦蕩蕩從大家面前走出去,指不定會被胡編亂造成什麼樣。
可若是她不站出去澄清,就會被越描越黑。
她好好一個人,夾成了三明治中間的培根片。
這些圍觀群衆中不乏還有張憐禮的粉絲,粉絲們愛昏了頭,講來講去講成孟知韫是插足周張二人的第三者,害得張憐禮不能嫁入豪門。
上帝可鑒,早知如此,她孟知韫甯願和張憐禮義結金蘭也不要同周世均訂婚。
沖動是魔鬼,孟知韫快要按捺不住這隻魔鬼。
她又不是耶稣,哪能忍受别人如此污蔑自己,鼓起一口氣就準備和那些編排她的群衆對峙。
“你企喺度做乜嘢?”耳畔傳來一道清晰的男聲。
孟知韫聞聲回頭望去,隻見一位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年輕男醫生站在自己面前。
他見孟知韫一臉疑惑,料想她是沒有聽懂粵語。
于是又用普通話講了遍,“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孟知韫還是一臉疑惑,“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這位醫生的普通話有點蹩腳,“有位好心的男士讓我來幫助你,想必你現在正在為了無法出去苦惱。”
他說話真是繞口,孟知韫微微蹙眉,先是保持懷疑、打量、謹慎的态度,随即又好奇,“怎麼出去?”
醫院的大門應該不止一個。
“跟我來吧。”白大褂在前頭帶路,繞開閑雜人等,走到消防通道,前面的路有點黑。
考慮到孟知韫的疑心,他打開自己的手機手電筒,一邊走一邊介紹自己,“我姓梁,你叫我Willie 就行。”
孟知韫跟在其後,始終與他保持一米的安全距離。
本想出于禮貌也該介紹下自己的名字,但在周家的餐桌陰影猶在,不敢随便将自己的名字告訴給他。若他是狗仔派來的怎麼辦?
她大約是間諜片看多了。
“你說的那位好心的男士又是誰?”
通道到了盡頭,Willie拉開防火門,随即又迅速關上。
“噓。”他示意孟知韫噤聲,“外頭還有人。”
孟知韫的不安感正在慢慢攀升,幽閉的空間中,陌生的男人,外頭還有虎視眈眈的狗仔們。
她的手心冒出一層又一層綿密的薄汗,濕潤的讓她快要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