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七點半,九金門的一樓大廳内,餐位上座無虛席,或許是礙于如此高檔奢華的環境,食客們隻能呢喃細語。
他們交頭接耳,時笑時愁。
孟知韫滿腹雜思撇頭看向他們,莫名感覺那些細語和表情好像在議論她,嘲諷她。
她究竟在做什麼。
從旁,鐘珉發現孟知韫的表情從複雜漸漸變為木讷,他擔心地詢問:“孟老師 ,你還好嗎?”
孟知韫兩眼無光轉頭看他,空洞的眼神中滿是另一個人的模樣。
他坐在她右側,她在桌子底下踩在他腳上時他無奈的笑容,他冷眼睥睨另一個人模樣…
還有,那天夜裡,他随意的從門外走進她與被人的訂婚宴,面對衆人打量探尋他們的關系時,淡漠的回答。
“我和孟小姐,不熟。”
“孟老師?”鐘珉輕輕抓住孟知韫的胳膊。
此時他們就站在樓梯口,時不時有人上樓擦過她的肩膀,她左右搖晃,搖搖欲墜。
鐘珉想拉着她走到平坦的地面,孟知韫卻在那定住腳,她搖搖頭擡手輕輕甩開鐘珉的手。
“我自己能走。”她往樓下走。
這回輪到鐘珉沒動,他不是很明白孟知韫此時的心情。
如果是因為王彬的口無遮攔,惡語嘲諷,那剛在包廂中周正昂明明已經借莫老闆的手教訓了他。
孟知韫為什麼還是不高興?
鐘珉目送她穿過大堂,走出飯店大門。
九金門頂樓空中花園飯廳中,有一向外延伸開的露台。
露台很小,若是想随心所欲毫無顧忌站在這,那便隻能容下一位成年男人。
若是想再多站一位,就得看對方是否願意妥協讓步。
此時此刻,周正昂站在這裡,他身姿颀長,肩與露台兩邊的圍擋差不多寬度。
他擡手點煙,夜風惡作劇般搖晃香煙前的火苗,前後擺動,始終沒有接觸到那團煙草。
幾個回合下來,隻是将金黃的煙草熏得黢黑,卻又沒有真正的燃燒它。
香煙的主人似乎并未發現這一真相,他隻是目不轉睛盯着樓下走在路邊的孟知韫。
華燈初上的港城街頭,她走進路邊的老式電話亭。
周正昂前傾身子,兩邊手肘撐在露台邊緣,看着電話亭裡的孟知韫拿起話筒,手指在撥号盤上輸入号碼。
周正昂不知道她這通電話打給誰,也不知道她準備去做什麼。
隻是心中有些期待着,自己口袋中的手機能夠響起。
時間一分一秒慢慢消失,唇上的香煙還未燃起,電話亭中的電話不知撥向何處,所有的等待都是這樣煎熬。
直到,他看見她雙唇的張合,她拿着聽筒時的笑意,那似乎是一通能讓她開懷的電話。
周正昂不禁垂眸自嘲地笑了笑,恰好莫長江差人來喚他入席。
夜色露台上的人,混身冷寂,蕭瑟孤漠。
轉身的那刻,随手将手中始終沒有點燃的香煙與打火機扔進垃圾桶。
叮咚一聲,好似一顆石子墜入深井,最後消失在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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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韫輾轉回港城家中已是夜裡10點,孟從興剛入睡。
諾大的孟家客廳中,隻有電視機前的沙發上點了一盞落地台燈,孟知韫身上裹着絨毯蜷縮在沙發角落。
廖敏從廚房中端出一碗甜酒釀,低聲和孟知韫說:“你爸爸最近身體好了很多,梁醫生講照此情況,下個月就能外出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