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内的窗戶沒關,外面狂風吹進屋裡,放在電腦桌上的一些白紙随風淩亂,空中飛揚。
那些被吹起的紙張,飄啊飄。
晃晃悠悠,搖搖擺擺。
孟知韫扭頭看去,思緒化作一縷風,攪合進這場滿目狂亂的戰争。
她的鼻頭微微發酸,分不清是為了他的哪句話,亦或是為了他哪一刻的眼神。
懊惱的愧疚感慢慢占據她的理智,她意識到周正昂不是周世均,她可以博他心軟也好,報複也罷,隻要能讓她進劇組。
周正昂不是周世均,她不會和他徹頭徹尾站在交易線上。
因為她真的愛過他,他們也曾彼此真心相愛過。
所以,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你我是和平分手,談不上辜負。”
片刻後,那張在風中漂泊不定的紙張終于落在冰冷的地闆上。
孟知韫笑不露齒,笑意不達眼底,“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承諾你的事我不會忘,放心。”
壓在腿上的力道漸漸消失,周正昂已經從沙發上坐起身。
凸起的喉結微微滾動,是他的欲言又止。
狹長幽深的雙眸輕輕斂起,周正昂側眼看她,她站在頂燈下,光線模糊了她臉上的神情。
他忽然冷嗤聲,随即兩手伸開靠進沙發裡,重新恢複那副慵懶不可一世的姿态,“那我就拭目以待,孟小姐能向我回報什麼。”
他手指挑開外套口袋,從裡拿出一根香煙,銜在唇上,單手攏着打火機的火苗點燃。
煙霧袅袅升起,周正昂又看了眼她,“怎麼,孟小姐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他笑的頑劣,“這麼晚了,孟小姐莫不是想在我這留宿?我倒無所謂,就是不知孟小姐的未婚夫會不會介意。”
他總能輕易挑起她生氣的神經。
孟知韫鼻間發出哼聲,她回頭狠狠剜他一眼,“不是你要和我談設計稿?”
周正昂凝眉用食指在自己太陽穴邊轉了轉,故作思忖狀,“有嗎?那孟小姐你的設計稿呢,怎麼不帶來給我看看。”
“我帶了,你助理給我拿走了。”孟知韫雙手抱臂在胸口,胸膛上下起伏不定,一口悶氣憋在心裡死活不肯出來。
她氣呼呼地準備走出去找程讓,結果不慎膝蓋撞在茶幾拐角上。
嘣嚨一聲,孟知韫疼的嘶啞咧嘴,礙于面子又不能回頭服輸,隻能繼續咬牙往外走。
頭也不回的幹脆,自然沒瞧見方才她撞上茶幾那時,身後原本坐姿随意的周正昂,幾乎是刹那間伸出手準備接住她後仰的身體。
緊張感在他眼底稍縱即過。
看她一崴一崴,又覺很是有趣,便調侃道:“孟小姐慢走,我就不送你了,怕引起别人誤會。”
孟知韫的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聽見周正昂的話後,她對着面前的房門低聲道:“你明白就好。”
周正昂故意豎起耳朵,“孟小姐在跟我說話?”
明明聽見了,也要裝沒聽見。
孟知韫皮笑肉不笑,回頭瞧他,“我說祝您身體健康呢,周大導演。”
周正昂抿唇擡起下巴點了點,“謝謝孟小姐的祝福,我會的。”
她開門走了出去,身後的門也不知是被風還是她手推出來的慣性,啪的一聲關上了。
程讓就站在門口,他像個門僮。
孟知韫碰到這個周正昂的同夥,面色自然不算友善,她攤開自己的左手手心,“我平闆電腦呢?”
程讓最害怕女人生氣了,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舉動,也不知那柔軟美麗的手掌是會落在自己臉上,還是頭上。
所幸善于察言觀色分析局勢的他已經大約猜到,老闆惹孟小姐不高興了。
他乖乖上前交出孟知韫的平闆電腦,孟知韫打開看了眼上面的電量。
确實多了一些電。
程讓垂着頭不敢看她,睜着眼撒謊,“怕您等急了要用,所以隻充了一會電就拿來了。”
孟知韫看他戰戰兢兢,不好難為,隻是嘴上損了句,“程助理若跟你家老闆隻能學到這些下三濫手段,我還是勸你趁早換個老闆吧。”
程讓沒有作聲。
孟知韫另又想起周正昂先前說的話,不知角落裡如今是否又埋伏了幾個狗仔。
高爾夫球場上的事她猶記在心中,若說周正昂是睚眦必報的僞君子,那周世均肯定是陰着壞的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