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臨歸陸續拿了幾個圓口小花瓶,修長的手指在花材間靈活穿梭。
他先取了三支淡紫色的洋桔梗,斜剪莖部後插入左側瓶中,又選了兩枝白色小蒼蘭點綴其間。
動作行雲流水,像是做過千百遍一般娴熟。
魏豐羽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雙在花葉間飛舞的手。
遊臨歸的指尖沾上了露水,看得他有點口幹舌燥,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這雙手...如果攀附在他的身體上...
指尖帶着涼意,輕輕劃過他的鎖骨,順着肌膚的紋理滑下,指節微屈,沒入他的發間,力道不輕不重地摩挲着他的頭皮,讓他不自覺地仰起脖頸,掌心的薄繭蹭過他的腰側...
靠。
要命!
“怎麼樣?”遊臨歸突然開口道。
魏豐羽想得入神,聽到溫潤的聲音才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
遊臨歸又重複了一次,指了指已經完成的第一個插花組合:“你覺得如何呀?”
“呃,這麼快?”魏豐羽輕咳一聲,湊近看了看,淡雅的配色與錯落有緻的造型,與會議室簡約現代的風格相得益彰。
他手忙腳亂地翻開那份花藝方案文件,對着草圖與實物來回看了幾遍,驚訝地發現幾乎一模一樣。
“遊哥,你好厲害,該不會先做了一遍對着畫的草圖吧?”
遊臨歸用濕紙巾擦拭剪刀,聞言露出一種‘你怎麼能說這種話’的神情,哼了一聲。
“當然不是了,”他指了指太陽穴,“都在我的腦子裡存着呢,做多了就有感覺了,何必大費周章。”
若不是接手了小爸的工作,遊臨歸高低在花藝事業創出一片天地來。
“哦...”
魏豐羽愣愣道,他發覺自己好像在玩一款日常解鎖攻略遊戲。每發生一個事件,就能解鎖一個有關遊臨歸的資料卡來。
——
遊臨歸本身插花講究得就是一個‘随心’,加之又有既定的方案,這次的外包任務做得也不算太久。
隻是多了一個小意外,比如有隻很喜歡碎碎念的‘小狗’在一旁時不時犬吠幾聲,充當氣氛組。
雖然比預期時間要晚了些,但過程倒是多了點樂趣。
“遊哥。”魏豐羽喊道。
“嗯?”
遊臨歸剛回複完李歐叔自己這邊已經完成,放下手機收拾東西,聞言頭也不擡回應一聲。
魏豐羽咕哝着嘴唇,猶豫着要怎麼開口。
“怎麼了?”遊臨歸遲遲沒聽到動靜,擡了眼看他。
“你會不會覺得我剛進門那會兒有點那個。”他說。
“哪個?”
魏豐羽深吸了口氣,說:“就是有點嚣張跋扈,有點讨人厭。”
遊臨歸皺了皺眉回憶着,魏豐羽說的是剛剛進門那會兒嗎?他确實有點不高興,但看到來人那一刻就隻剩下詫異和驚喜了。
“嚣張跋扈?”遊臨歸輕笑,“還不到那種程度啦。”
魏豐羽眼睛亮了點光,追問道:“那你會讨厭我嗎?”
“讨厭?我為什麼要讨厭你?”遊臨歸感覺他莫名其妙,“就隻是因為你進門的時候那種行為和對我說的那種話嗎?”
可是魏豐羽那句話不是還沒說完嘛。
“嗯。”他小心翼翼道。
遊臨歸覺得好笑,現在的魏豐羽看起來和做錯事為了求原諒而擡爪子的小狗别無二緻。
“這有什麼。”他湊近魏豐羽,伸長手臂揉了揉他的頭發,“你有點少爺脾氣很正常吧。而且啊,通過剛剛的聊天,是被姐姐臨時喊過來上班的吧?要是我突然休息得好好的也被叫來上班,我想我的臉應該比你剛進門那會兒還要臭。”
魏豐羽一把抓住遊臨歸作亂的手,順便還鉗住他另一隻手,牢牢放在他褲側兩邊,看起來像個練軍姿的新兵蛋子才緩緩松開手,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
“可是...我怕在你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還沒追到呢,印象就差了一大半,這不是把自己往‘追夫火葬場’裡送嗎!
不好的印象?他這是多怕我不跟他玩了。
遊臨歸這會兒是真憋不住了,噗嗤笑出聲來:“我可沒說你給我留下不好的印象,你不要自己給自己加标簽。何況有點小缺點是人之常情吧?我跟你做朋友是因為你的優點,又不會放大看你的缺點,别擔心。”
“真的嗎?!”魏豐羽臉上終于帶了點光彩。
“真的呀,”遊臨歸摩挲着下巴,露出探究的神色,“換句話說,如果相處下來我發覺你是個完美接近無暇的人,我倒是會想想你是不是對我有所企圖。”
呃。
魏豐羽臉上剛亮笑呢,瞬間破碎,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好紮心的話。他既不完美無瑕,也有所企圖。
“我...”
魏豐羽還想說點什麼話辯駁,一陣手機振動響起。
“嘟嘟——”
遊臨歸拿起手機示意他噓聲,“喂,李哥。嗯,诶,好,嗯嗯,我馬上下來。”
電話被挂斷,遊臨歸擡頭看他:“你繼續說。”
魏豐羽說不出來,洩氣地坐回椅子上。
“我忘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遊哥又要走了。
不想他走。
遊臨歸抿抿唇,将袋子挂到肩上,抱起保溫箱:“那我走咯。”
我真的走咯?
他轉身準備擡腳。
“等下!”魏豐羽喊出遊臨歸。
遊臨歸低頭抿唇偷笑,立馬收回整理好表情,側頭露出疑惑:“怎麼了?”
“我幫你拿。”
魏豐羽站起身,奪過他手中的保溫箱,搶先一步用身子推開玻璃門,示意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