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快跟上啊!”
付岚表面走的直線,心卻扭着不知道多少圈,皺皺巴巴的攥在一起,滿是坑窪。夜風拂過,熱量的散發讓付岚清醒了一點。
擡起手,精鋼飛輪陀腕表卡在骨感的手腕,才九點多。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找代駕,而是信步走上了大街,冷風吹過,真絲襯衫光滑的貼服在身上,留不住熱意,身體和夜風一個溫度。
聽到周圍雜亂的腳步聲,付岚左手順着臉往上捋了一把頭發,插在兜裡的右手摩挲了一下,徑直拐彎,走進了昏暗的小巷裡。
沒多久,一幫紋身穿孔,扛着棍棒的人就堵住了巷子兩頭,為首的正是脖子還挂着血的高個男。
“上,抓住了之後,你們随便玩。”他陰狠的獰笑着,握緊的手一揮,身後的喽啰就圍了上去。
“這細皮嫩肉的,刮壞了多不好,兄弟們小心點。”有尖細的聲音響起,四周的人一片哄笑,伸出黑黢黢的手抓向一隻陰沉着臉站立的付岚。
可他們馬上就笑不出來了,鋒利的尖刃穿過手掌,痛呼鬼嚎在巷子裡響起,短刃抽出,有人捂着手掌在地上打滾哭嚎。
“他有刀!小心些”
亂糟糟的人又撿起了鋼管,群聚砸了下去,付岚靈巧的橫劃,接住掉落的鋼管重重砸在面前扭曲的人影身上。
鋼鐵與□□碰撞的悶響,鋼管與鋼管相接的撞擊聲,各式人的慘叫聲……付岚揮動手中的鋼管,也有鋼管落在自己身上。
後背鈍鈍的,卻沒什麼痛感,可能是身體裡的酒精開始發揮作用,也可能是他繃的太緊了。
他麻木的擊打,聽着周圍的哀嚎才終于回過神來,手上被蹭破了皮,蒼白的面上濺了幾滴血,紅豔豔的,讓人想起白雪中的紅梅,想撚着紅,揉碎了。
手上的皮,地上的血,昏暗的房間裡,被吊着的身影。
身子随着鞭子破風聲顫栗,每響起一次,便是一抖,各種聲響像潮水一樣席卷淹沒了他。
付岚失神的看着鋼管,沒有注意到身後靠近的高大身影,當他聽到呼喊聲回神時已經晚了,當頭一棒,有人摁着他,冰冷的液體被推進血管……
—
平光眼鏡早已在打鬥中報廢,被遮住的眼睛迷蒙的半睜着。
神志不清的付岚聞到了清新的柑橘香味,像貓似的吸個不停,抓着人家死活不松手,簡直就是吸薄荷的貓。
封俞猶豫着要不要送他去醫院,他鬧着不去,死死抱着人胳膊。沒辦法的封俞找來了醫生,到了酒店處理好傷口。
滿臉粉紅神志不清的美人開始在封俞身上亂蹭拱火。
封俞知道是為什麼,他也不是什麼純情男人,送上門來的美人哪有不要的道理,他救他一次,他給他一回,也算兩清。
隻是,總該讓人知道,和他一起的人是誰。
“看着我”
拇指揉着那眼下的小小滴淚痣。
被火燒的痛苦不堪的人察覺到冰涼離開,勉強睜開了眼睛,看到一張野性、深邃的臉。
然後就是: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
汗光珠點點,發亂綠松松。”[1]
“鴛鴦繡被翻紅浪”[2]
“一樹梨花壓海棠”[3]
不停的被海浪沖刷,後腰的紋身貼被封俞按在掌下,貼着創可貼的手無助難耐的攥緊,又被人強硬的打開,雙手緊扣,像感情深厚的小情侶。
清新酸澀的柑橘氣息和清列的雪松氣味重疊在一起,在空中慢慢溢散。
一夜放縱,再次醒來時就在酒店的床上了。
看着封俞深邃多情的漆黑眼眸,付岚再次摸上了他的脖子,頸動脈被扼住,規律的跳動在他手下。
“趁人之危?”付岚低下頭,離他的眼睛近了些,不僅看到了他的瞳孔,也看到了狼狽的自己,紗布、青紫和紅意,頭發觸到了封俞的臉。
這四個字從他嘴裡吐出,清冷淡漠。
“順勢而為,舍己為人。”封俞微笑着仰頭,也看清了付岚的眼睛,玻璃似的,深處偏又掩着許多層霧,朦胧綽約看不清楚,倒能看清楚自己現在的模樣,隻是臉上有點癢。
語氣缱绻,好像多深情。
“是嗎”
付岚虛虛扣着他的脖子,手指已經有些無力,外表卻沒有絲毫變化。看着封俞定在那裡似的表情和他身上的抓痕、咬痕,驟然俯下身,在他的頸側狠狠咬了一口。
感受嘴裡腥鹹的味道,又試探着伸出舌尖,在自己咬出來的傷口周圍舔舐。
封俞的第一感覺是疼,第二感覺是癢,第三感覺是刺激。
牙齒咬合切入皮肉,血液滲出,有點疼;這隻脾氣陰晴不定的貓咬完人,還要輕輕的舔一舔,帶着絨毛似的舌尖在傷口附近滑動,有些癢;脖頸處的血管繃直,命脈被一個剛交流不足一天的陌生人掌握,想起昨晚的瘋狂,封俞覺得有點亢奮,很刺激。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付岚的後背……
封俞也不處理傷口,任由表皮血液緩緩滲出,再慢慢停止,隻看着滿身痕迹的花貓一瘸一拐的走進浴室再走出,熾熱的視線粘在付岚身上,燒的他覺得要被戳出來兩個洞。
“付先生,要不要考慮持續性發展一下……深入交流?”封俞懶散的撐着頭,回味着昨夜,難得有了些别的興趣。
[1]元稹《會真詩三十韻》
[2]柳永《蝶戀花?鳳栖》
[3]宋.佚名《戲贈張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