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柒閃身避開身後刺來的長劍,絲滑轉身側踢将人踹開,同時行雲流水一般擡手一甩,大把藥粉随着一股勁風撲向身後。
身後兩人躲得再開也不及風速,察覺藥效發作奇快,兩人當機立斷,默契的持劍迅猛攻上。
“司柒,乖乖回去和堂主認罪,堂主自會留你一命。”
司柒不敵二人齊攻,數招之下左肩被刺中,濃郁的血氣飄散,她後退幾步淩亂喘息着。
“我本就無罪。”
“可你背叛了... ...”那兩人呼吸愈發困難,嘴裡嘗到一股腥甜,眼前也開始眩暈模糊站都站不穩。
司柒見狀咬牙忍住痛意,果斷奪過其中一把利劍,拎起包袱當即離開此地。
她知道的太多,一旦被活捉回去,那才是死定了。
靴子越過水窪踩進泥濘之中,枯黃草叢上還覆着薄薄積雪,墨色袍角蹭上雪霜被漸漸浸濕。
可惜沒走出太遠,身後便有數道疾馳而來的腳步聲追了上來,“司柒,站住!”
話音方落,箭羽劃破長空的尖鳴驟然響起,司柒捂着傷口避至樹後,側目,一支長箭深深釘進面前的樹幹之中。
為首的魁梧男人放下弓箭,滿目狠厲,“堂主給了你多次機會勸你回去,你充耳不聞反倒傷了數位同僚,堂主已然幫不了你。”
三個健壯強悍的男人握刀持劍大步逼近,那抹清瘦的身影被逼得步步後退。
而陸武重新拉滿弓,箭尖瞄準女子漂亮的眉眼,冷冰冰道,“這次堂主有令,隻要能帶你回去,不論死活。”
司柒的心蓦地沉下。
同僚們高舉着冰冷的刀刃擡起,忽然急促的馬蹄聲重重踏過泥漿水窪飛奔而來,瞬息之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司柒當機立斷揮出一劍,同僚那本該朝她落下的刀刃被迫擋在自己胸前抵禦,卻猝不及防被當頭灑下的藥粉嗆得直咳。
馬背上的女子帶着惡鬼面具,身着墨色勁袍,高高的馬尾英姿飒爽,她手中的弓弩對準魁梧男人,扣動扳機将三發弩箭發射出去。
“你是何人?!”
眼見陸武被射中肩頭,戚九巫拔刀而向,冷哼,“自是你家活祖宗。”
原本的一對四的局面被改變,兩人被迫吞了一口藥粉,絕境之下攻勢反倒更加兇狠。
司柒被三人逼得頻頻退避,一時不慎後背中了兩刀。
她咬牙忍痛勉強擋住劈下來的一刀,極重的力道震得她右臂直顫,下一瞬便被一腳踹在心口,整個身子飛出去狠狠砸在樹幹上,喉間一股腥甜湧上。
戚九巫見狀立即一刀逼退陸武,提刀奔向司柒,卻被陸武半路攔住。
“想救人?你可隻知道外面還有人在等着你們,甕中捉鼈,你們今日插翅難逃。”
戚九巫冷聲道,“用不着你提醒。”她可是硬闖進來的。
陸武死死盯着戚九巫那張惡鬼面具,“讓我看看,是不是又出了一個叛徒。”
戚九巫被纏的心急煩躁,接連幾招都裹挾着恨不得劈開天地的殺意,好在藥效發揮作用,和司柒幾番糾纏之下,三人唯剩一人站着。
可那人正拎着刀逼近倒在地上的清瘦女子,戚九巫攻勢一轉硬生生受下一劍,一腳踹在陸武受傷的肩頭,不顧完全暴露的後背直奔向司柒。
利劍被踩在腳下,尖刃上滴答滴答的血珠落進泥水裡,那是司柒的血。
她費力喘息着,看着同僚逐漸逼近的臉,他的表情是和她平日時一樣的冷漠,眼神亦是一樣的古井無波,她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是的,死士本就是這般模樣,互相撕咬競争,将長處發揮到極緻,仿若一把淬煉上乘的趁手兵器。
鋒利的刀刃舉起,僅僅瞬息之間,司柒腦海中閃過許多,最清晰的是夢裡青年那雙明亮開朗的眼睛,熱烈如燦陽。
“你會在雲遊天下行醫的某一日,帶着大江南北的花和樹葉回來看我嗎?”
腥甜在口中蔓延,失血過多讓她頭暈目眩,司柒下意識攥緊廖剩無幾的藥粉。
雲遊行醫,聽起來自由肆意極了。
而同僚隻是冷漠的盯着她,眼神像是在說,“我清楚你的招數。”
下一瞬,他驚愕得睜大了眼睛。
胸前,一把由戚九巫用力擲出的長刀無情地刺穿他的胸膛。
而戚九巫也被陸武一劍捅穿了胸口,撲通跪倒在地,卻是在慶幸着,“還好... ...”
還好,九鹿已經有了解藥,她可以代替她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寒風瑟瑟,帶着死亡氣息的冰冷緩緩纏上司柒的脖頸,她奄奄垂下眸,脆弱的脖頸被一縷刺骨寒風拂過。
師父說,死士是活不長的。
她想活下來,每一天,都努力地想要在人世間活下來。
可似乎總是事與願違。
這一刻,崎岖無人的小道終于歸于原本的寂靜,冷風瑟瑟,将遠處的刀劍相碰的厮殺聲吹送而來。
一同出現的,還有策馬闖進來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