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洛斯年的話之後,蕭沉心髒跳得很快。
他恨不得立刻抱住對方,問一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問一問是不是明天還願意和他到這裡來。
蕭沉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住翻湧的激動。
這份意外之喜太難得,他怕自己不小心,又惹怒了洛斯年。
洛斯年願意釋放一點點好感,他已經欣喜若狂,真的不想這份好感立刻收回。
這天晚上,蕭沉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長久以來的愧疚、自責、仇恨、自我厭惡,都在洛斯年那微微的一笑中撫平了。
蕭沉在夢中勾起唇角。
一切都沒關系了。
他和洛斯年又有了新的未來。
人一旦幸福起來,時間都過得特别快。
第二天送洛斯年回學校的時候,蕭沉依依不舍:“早知道應該多約你幾天的。”
洛斯年想了想說:“下次再考慮吧。”
蕭沉:“……”
等洛斯年走掉,他還呆呆地站在原地。
連日陰沉的天空烏雲散開,久違的陽光撒向地面。
他說下次試試看。
他說下次……
蕭沉整個人都漂浮在半空,心情難以言喻。
還有下次!
蕭沉精神狀态堪憂,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瞥見有輛車停在外面,算是低調奢華的類型,車型相當眼熟。
什麼達官貴人,這個時候來學校?
這念頭一閃而過,很快敗給巨大的喜悅。
蕭沉心情舒爽地驅車離去。
而同時,正打算上樓的洛斯年收到流英發來的消息。
[流英]:接你來了!
[流英]:走吧,我們出去玩一會兒。
洛斯年剛一擡頭,就見有車開進來,流英從窗口朝他揮手:“快過來!”
洛斯年眼睛都亮了,幾步沖上前:“你這麼快就來了?”
“那當然,我動作可是很快的。”
兩人對視一笑。
洛斯年上了車,才發現,開車的另有其人。
是個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金屬盤扣一直扣到最上方,眉宇間有嚴肅的褶皺。
他遲疑着看了眼流英,後者并不解釋,隻是笑嘻嘻地跟他閑聊。
他們到了一家餐廳,外面看着沒有什麼特别,但等進去,裡面每個包廂門口都有保镖負手而立。
所有人都腳步都很輕,門外分明車水馬龍,鳴笛四起,卻更顯得裡面寂靜無聲,連多餘的碗碟碰撞都沒有。
洛斯年不覺放輕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跟在流英後面。
流英似乎是常客,服務員一見到他,立刻露出笑容,低聲引着他們走。
進包廂之前,洛斯年無意中偏頭,看見保镖腰間有什麼東西鼓出來。
定睛一看,竟是一把槍!
洛斯年險些心髒驟停,一把抓住流英的衣角,快步進了屋。
流英笑他:“你緊張什麼?”
“槍……”洛斯年臉色發白,“有槍……”
流英拍拍他的肩膀:“别怕,他們是保護我們的。”
洛斯年咽了下口水。
他一直知道流英是皇儲,但直到此刻,他才具象化地感受到,這個身份帶來的重量。
四周太安靜了,靜得讓他沒有安全感。
洛斯年忍不住問:“出來玩,是指,在這裡玩嗎?”
“有點吓人是吧?”流英将外套搭在椅背,示意他坐下,雙手交叉在桌面,“不過,我今天并不是真的要跟你玩。”
“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流英注視他,平靜地說:“我要走了。”
“要去哪裡玩嗎?”洛斯年眨眨眼,“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不,我的意思是……你大概再也見不到我了。”
洛斯年愣住了。
“也許你不太明白,這個見不到的意思是,世界上不會再有一個叫做流英的人。”
大概是提前演練過,這麼一長串話,流英也說得很流暢。
“原因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放心,我會為你留下退路和後盾,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
包廂裡拉着窗簾,一絲自然光都沒有,隻有頭頂水晶燈的光線照耀下來,使得房間裡格外蒼白。
洛斯年啊了一聲,終于明白過來:“你要回自己家了嗎?”
流英微微變了臉色。
他緊盯洛斯年,驚疑不定,一時間沒有說話。
洛斯年也呆了呆:“這個不能說嗎?”
流英終于确信了,洛斯年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他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沒有對你透露過。”
洛斯年笑了起來:“其實我小時候就知道了。”
流英:“……”
洛斯年伸手比劃着:“兩個互通的世界,那邊的人可以過來,這邊的人不能過去。你們有時候來,有時候走,走掉之後,所有人都會忘記你們……”
“真神奇,像魔法一樣,”洛斯年好奇地問,“這是怎麼做到的?”
那雙水潤黑眸亮晶晶的,不摻一絲雜質,就這麼理所當然地看着他。
流英不寒而栗。
不該這樣的,npc不該知道的,系統抹除記憶從來沒有出過錯。
洛斯年見他不說話,隻當他不能回答,就換了個話題:“你說要走了,是任務做完了嗎?”
一瞬間,流英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他連任務都知道!
如果隻是知道有玩家到來,還能算是npc的記憶超強,可怎麼會連任務的存在都知道?
不可能有玩家告訴npc這些,就算他們願意說,系統也不可能允許。
洛斯年是怎麼知道的?
電光火石間,流英忽然想到什麼,倏然擡眸:“你媽媽告訴你的,對不對?”
洛斯年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
觸及這個眼神,流英咬住舌尖,意識到什麼。
就聽洛斯年低笑一聲:“還真是這樣。”
流英閉上眼,暗暗罵了句髒話。
“媽媽總是不在家,好像很忙碌,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洛斯年盯着桌面上一條縫隙,強忍着不讓自己立馬哭出聲,可嗓音還是顫抖起來。
“所有人都說,我沒有媽媽,沒有這個人出現過,但怎麼可能呢?人怎麼可能沒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