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潔蹲下來,“你媽媽去找你小叔叔了,這幾天,你現在在這裡住幾天再回去。”
“那太好了,我一點不喜歡聽我媽媽唠叨,她不準我吃這個也不準我吃那個,我心都要憔悴了。”
“你呀你。”舒潔點了一下他額頭。
路上買了小孩子喜歡吃的肯德雞,又去了趟梁山花的住所,拿了幾件李樂帆洗漱的衣服,便回去了。
因為有李樂帆在,舒潔打算這些天晚上都住在家裡,每天早上早起送李樂帆去上學,後面再回學校。
“舒姐姐,小叔沒太大事吧。”電梯裡,李樂帆突然開口,聲音小小的,“媽媽去找小叔肯定是受了很重的傷。”
舒潔低頭,看見孩子眼睛裡晃動的淚光。
她蹲下身,将李樂帆緊緊摟在懷裡。
孩子的體溫透過單薄的校服傳來,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撐。
“你小叔會沒事的,他是英雄。”她輕聲說,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英雄...都會平安回家的。”
*
透過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那個總是身姿挺拔的男人,此刻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頭上纏着厚厚的繃帶,各種儀器的導線像蛛網般纏繞在他身上。
梁山花正和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低聲交談,肩膀不住地抖動。
“醫生說如果今晚能醒過來,就是脫離生命危險了。”杜威說,“隊長昏迷前一直在喊一個人的名字,叫什麼...”
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想起來時,讓梁山花驚訝住了。
“舒...舒潔,對就是舒潔,隊長一直在喊這名字,感覺很重要,梁老師,你認識嗎?”
梁山花認識倒是認識,但是自己臭弟弟怎麼會喊她呢?
還是要把她帶過來嗎?
“認識,那現在能進去看看他嗎?”
“現在隻有直系親屬能進,而且每次不能超過十分鐘。”
穿上消毒衣,戴上口罩和帽子,梁山花搭在門把上時還在微微發抖。推開門,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混合着某種金屬和藥物的味道,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梁曦文靜靜躺在那裡,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那道總是微微蹙起的眉間此刻舒展開來,薄唇失去了血。
監護儀上的線條平穩地跳動着,沒有任何反應。
黑暗中有光點在閃爍。
梁曦文感覺自己飄浮在虛無裡,那些光點像夏日的螢火,忽遠忽近。他試圖抓住其中一個,卻看見光點逐漸擴大,變成了一扇窗戶。
透過窗戶,他看見舒潔站在教室裡,穿着淡黃色的連衣裙,和高一某個場景很像,她在改政治作業,格外的認真。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梁曦文想喊她,卻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教室門打開了。一個身穿淺灰色襯衫的男人走了進來,手裡拿着兩杯咖啡,是梁瑾瑜。
舒潔擡頭看到他,笑容瞬間綻放,比剛才更加明亮。梁瑾瑜自然地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梁曦文的心髒猛地抽緊。他想沖過去,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
場景驟然轉換,現在他看到舒潔和梁瑾瑜站在一個婚禮現場。舒潔穿上白色婚紗,而對面的男士正為她戴上戒指。
“我願意。”舒潔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梁曦文猛地掙紮起來,黑暗像潮水般湧來。
“血壓升高!”
“快按住他!”
刺眼的白光中,梁曦文聽見醫護人員急促的腳步聲。他猙獰着想回到那個噩夢般的場景,想質問舒潔為什麼選擇梁瑾瑜,
梁曦文勉強睜開了眼,看到了幾張模糊的臉在頭頂晃動,劇烈的疼痛從後腦勺炸開,他悶哼一聲,又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窗外是黃昏。
“曦文?”她輕聲喚道。
梁曦文睜開眼,聲音嘶啞:“舒潔...和梁瑾瑜...”
梁山花不明所以:“他們怎麼了?”
梁曦文搖搖頭,沒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