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姿勢也不知持續了多久,重芸覺得自己半條手臂都有些發麻。
她側着身子倚在甯讓胸前,那酒氣直沖腦門,讓她覺得非常不适。
她多次試圖從那鐵一般的禁锢中掙脫,卻是毫無用處,她嘗試喚他:“甯讓……甯侯……侯爺……”
此人毫無反應。
她本來盡量保持與他的距離,但是她越掙紮,那手越是握得疼,她幹脆放棄掙紮,支起半邊身子打瞌睡。
直到他聽到他嗆咳一般的聲音,她睜眼看着他。
“侯爺,你醒啦。”她眨了眨眼,眯了一會兒,倒是又有了些精神。
他眼神有些空洞,盯着房頂觀察了老半天,眼珠一轉,聚焦到她的臉上。
“侯爺可要喝點水?要不我幫您倒一點。”她晃了晃手腕,示意他放開。
他卻絲毫沒有放開手的意思,“今日有什麼好吃的?”
重芸有些迷茫,他這是醒了還是沒醒啊?
“吃解酒藥?”她試着答道。
“好。”他點點頭。
重芸如釋重負,這人千萬别醉了,她還得回房睡覺,大晚上的折騰不起了。
“那我去拿解酒藥?”
“好。”
這下反正是征得同意了的。
“侯爺,您的手能放開嗎?”
“好。”
他本來就白皙的臉上此刻染了一抹紅,像一隻煮熟的蝦。
重芸心道:這人難得這麼聽話,看來是真醉了。
你倒是放啊。重芸歎了口氣,一根一根去掰他的手指。
重芸本就半支着身子在他胸前,現在急着去掰他的指頭,臉朝着他的衣襟,身後披着的那部分頭發垂下來,輕輕掃在他的脖子上。
他另一隻手輕輕拂開那些散落的頭發,他語氣帶笑:“好癢……
”
重芸一愣,仿若被雷劈中。
甯讓什麼時候用這麼嬌的語氣講過話?仿若逗貓的頑童、心智不全的垂髫小兒。實在是,尴尬極了。
不行不行,這實在太詭異了。
她将那些原本落在他脖子的頭發攏到耳後,用哄小孩的語氣道:“你先放開我好不好呀?”
甯讓那一雙原本沒有什麼波瀾的眼神裡,此刻卻有了一些異樣的神采,似乎風吹水面,起了不少細痕。
他點點頭,乖巧地說:“好。”
還是這句話……重芸有些無力。
誰能給我把刀!
他語氣無比認真,“你……又要走了嗎?”
又?這是把自己看成誰了?重芸覺得有些不對勁。
于是她好奇的問:“我上次走了嗎?”
他繼續點頭,“走了。”
重芸:“那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放心,我不會走遠的,就去給你拿個藥而已。”
“我怕你再也不回來了。”他另一隻也抓住她那隻手,像捧着珍寶一樣,将她的手合圍起來,放在自己的臉頰一側。
大哥,咱們的關系不至于此。我可不想當哪位美少年的替身啊!
她被他這麼一拖,整個人都俯在他胸前。那絲絲袅袅的酒氣在兩人之間飄蕩,重芸呼吸一滞,差點沒翻個白眼。
“放心,我會陪着你的,不會偷偷溜走。”她簡直用盡了自己的耐心,假裝自己就是在哄小孩。
甯讓依依不舍的眼神讓她覺得無比陌生。這還是甯讓嗎?媽都不認的程度好嗎?
“别……别走。”他小狗一樣,握着她的手,在他的臉頰處蹭啊蹭,幸好他身上沒長出毛來,不然重芸覺得眼前這人需要順順毛。
反正這人醉得厲害,她一不做二不休,膽大包天伸出另一隻手,朝他鬓發上摸了摸,他額前一縷碎發劃過重芸的手指。
她咬咬嘴唇,“好啦好啦,你想幹嘛我都陪着你。”重芸隻想快點結束這煎熬。
“二郎想要去射星星。”
二郎……真是夠夠的。射星星,又是什麼鬼!
重芸硬着頭發,“行啊,二郎想幹嘛都行,我一概奉陪。”
他露出滿意的笑容,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眼睑下方染上一抹薄紅。那笑容讓重芸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與她認識的甯讓千差萬别,就好比一個不苟言笑的熟人突然跟你熱絡起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突然變得喋喋不休,這都是一反常理的怪事。
幸好他現在是醉酒的狀态,重芸就算有冒犯他的地方,他應該也是記不住的。這人慣會算賬記仇,她也有些拿不準該如何行事,才算尺度合理。
隻是手腕上被他卡得死死的,她現在的一切努力都隻是為了解除這鐵一般的禁制。
“現在就去!”他甚至露出些許頑皮的神情。
“去哪兒?”
“射星星。”
雞同鴨講。
他說完用手肘支撐着站起來,将重芸拖起來。
什麼情況?他這是真的要出門的樣子,外面天都黑透了,雖然最近天氣不再像前陣子那麼天寒地凍,已經進入綠樹發芽萬物生長的季節,但須台晝夜溫差實在是大,重芸此刻隻想躲進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