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道:“回侯爺,小的叫孫長壽。”
懷廷韫颔首:“來人,将他帶下去安置,再傳大夫治傷。”
兩名小厮走進來,将孫長壽扶起來,退了出去。
等屋内隻剩兩人,懷廷韫看向齊桉君,直言問道:“你怎麼想的?”
齊桉君望着床頂帷幔:“此人嘴裡沒有實話,不過,甭管他背後是誰指使,矛頭總歸是沖着侯爺來的,既留他在府中,不妨靜觀其變,待他按捺不住要動手時,正好抓他個現行。”
懷廷韫低低應了聲,良久才開口:“此前我誤判此人與你是同夥,疑心你們聯手放走了那兩個俘虜。”
齊桉君目光坦然:“那晚确實太過湊巧,營帳起火,俘虜逃脫,此人偷糧,又恰逢我才去見過那兩個俘虜,就發生了這些事,侯爺生疑,原也在情理之中。”
懷廷韫挑眉:“本侯倒是沒想到,你竟這般通情達理。”
齊桉君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我既是侯爺最忠心的部下,自然要懂得體諒您的心思。”
懷廷韫聞言輕笑出聲,目光饒有興味地落在他面上:“你為何偏要做本侯最忠心的部下?”
齊桉君擡眸思索片刻道:“起初不過是覺着既入了侯爺麾下,自然要做最忠心的那個,若能得侯爺賞識提拔,也算謀個飛黃騰達的出路。”
“後來呢?”懷廷韫輕聲問。
“後來嘛……”齊桉君忽然咧嘴一笑:“我瞧着宋兄跟在侯爺身邊吃香喝辣,在侯府裡跺跺腳都能震三震,自是眼熱得緊,便想要頂替他。”
“頂替他?”懷廷韫很好奇:“隻是為了吃香喝辣?”
齊桉君嗯嗯道:“人活一世,可不就圖這點口腹之欲、體面風光?”
懷廷韫道:“若隻是圖口腹之欲,本侯此刻便能叫你享盡山珍海味。”
齊桉君搖首道:“謝侯爺看重,隻是如今您心底對我終究存着幾分疑慮,我自然要多費些心思,待哪天成了打消您的懷疑,成為您實打實的心腹,那時再吃香喝辣,才算真有滋味。”
懷廷韫沒說話,算是對他的默許。
齊桉君忽然想起什麼,問:“侯爺打算如何處置那個邵玄赫?”
懷廷韫盯着齊桉君的臉道:“他是前朝餘孽,當然是殺之,以絕後患。”
齊桉君仿佛早已料到此回答,神色如常:“那侯爺準備何時動手?”
懷廷韫淡聲道:“不急,我與他有筆交易,待事成後再殺他也不遲。”
“交易?什麼交易?”
懷廷韫道:“他将剩餘前朝餘黨引到京城,屆時來了甕中捉鼈,将其一網打盡,作為交換,我會在皇上面前保他性命。”
“什……”齊桉君心中一驚:“他瘋了?”
懷廷韫不解地看着他。
齊桉君解釋道:“侯爺,說這話并非我大逆不道,隻是,他竟真的信了您的承諾,甘願用部下性命做餌換自己苟活,這不是将自己推入萬劫不複之地麼?”
懷廷韫冷哼:“他既尋到我跟前,便隻能信我,否則也隻有死路一條。”
齊桉君暗自咋舌,世上竟有這般蠢笨之人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不過反過來想想,那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邵玄赫,當然也不在乎裴霁之等人的死活。
而上官策确實可以模仿他的字迹給裴霁之寫信,诓騙衆人進京,到時候真就真成了圈裡待宰羔羊。
齊桉君神色凝重,語氣急促道:“侯爺,屬下實在懷疑,那上官策是否真的背叛了邵玄赫,怕是兩人串通起來給您設的局啊!”
懷廷韫道:“你倒是對這二人十分了解,沒錯,他們确實是在做局,邵玄赫已親口承認。”
“那侯爺還信他?”
懷廷韫挑眉反問:“信與不信又如何?借他的局清剿餘黨,于我有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呢?”
……
站在他的角度看,這話也有道理。
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裴霁之他們涉險,得想辦法破了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