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令我感到惡心。”紅發的酒保如此說道,臉上是止不住的厭惡。
“是嗎?”沃爾布加故作輕松地笑笑,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館,“祝你擁有一個平凡的未來,羅斯。”
酒館外仍然紛紛揚揚下着大雪,人們積極歡慶着春天的就将到來,他們歡笑着、歌唱着、舞蹈着,沃爾布加面色平靜地從他們當中走過。
發生了什麼呢?其實也沒什麼,或者說,這是沃爾布加預料之外卻也意料之中的結局。
辛克鎮酒館位于這塊不知名大陸的北方,終年積雪,卻也會有春天。隻不過他們的春天不是自然節氣帶來的,而是“春精”帶來的。春精會在每年的固定時日到來,而春精到來的第二天,一定會是積雪融化萬物複蘇的春天。人們為了迎接春精的到來,也是為了祛除冬日的陰霾,将春精到來的這一天稱為“送冬節”。送冬節一共會歡慶七天,這将是人們一年之中最為快樂的七天。
沃爾布加再次抵達酒館時,正逢送冬節的第一天。為了慶祝送冬節,酒館也推出了活動,白日大家煮着溫暖的火鍋,晚上則在門外的院子裡盡情燒烤,客人們帶着自己大陸的特産,其樂融融不亦樂乎,沃爾布加也不例外。
這裡的一切都太好了,像一個永遠不會醒過來的美夢。
在這歡鬧的氛圍裡,沃爾布加喝醉了酒。
“沃爾布加小姐?”紅發的酒保羅斯收拾好了庭院裡的烤架食物殘渣,卻發現沃爾布加呆呆地坐在雪地裡,不知道在幹什麼。
“沃爾布加小姐?”羅斯走上前輕聲呼喚着,沃爾布加則仰起頭呆呆地看着他,随後天真的笑了。
“哥哥!”沃爾布加甜甜地叫着,眼睛裡全是欣喜。
“沃爾布加小姐?”羅斯有些迷茫,這又是哪一出?
“沃爾布加?”沃爾布加歪了歪頭,有些疑惑,“沃爾布加是誰呀?”
沃爾布加看着羅斯迷茫又有些無語的樣子,突然鼻子一聳,眉頭一皺,開始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淚:
“嗚嗚嗚嗚!哥哥竟然不記得我的名字,嗚嗚嗚嗚嗚!”
“别,别哭啊!”羅斯手忙腳亂地替她擦去了眼淚,有些明白沃爾布加應該是醉了。他俯下身,用最輕柔地語氣問道:“是哥哥不好,你願意告訴哥哥你的名字嗎?”
一個充滿風韻的性感美人像孩童一樣哭哭啼啼抽抽搭搭,着實是有些沖擊力的畫面。
“嗚嗚,”沃爾布加仍然抽抽搭搭地,“我叫米粒,哥哥不要再忘記啦!”
“好,米粒乖~”羅斯像哄真正的小孩子一樣,握住了沃爾布加擦眼淚的手,溫柔地看着她哭得像小花貓一樣的臉,“這裡這麼冷,米粒到屋裡面去坐好不好?哥哥給你熬湯喝。”
沃爾布加乖巧地點了點頭,像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仍由羅斯牽着,是不是偷偷看一眼羅斯。那個膽怯又粘人的樣子實在是和平常差距太大,讓羅斯覺着有些好笑。但這種與平常放蕩模樣所不同的柔軟,也讓他内心有某個地方被觸動。
“米粒,”羅斯把她領到了吧台的椅子上,“在這裡等着哥哥好不好,哥哥給你端湯喝?”
“好~”沃爾布加乖乖巧巧地坐着點頭,眼睛緊緊盯着轉身去廚房的羅斯,一副有些舍不得但是我很乖的模樣,看得羅斯心頭柔軟。
羅斯做的其實是醒酒湯,醒酒湯有很多種,酒館裡最常見的醒酒湯是豆芽和銀魚炖湯。豆芽是隻要溫度足夠一年四季都可以發芽的方便産物,銀魚則是這個大陸内陸地區最常見的河魚。隻不過今天的食材都在慶祝送冬節時消耗掉了,明天的食材尚未送來,羅斯于是決定做姜湯。在這寒冬尚未完全褪去的初春,姜湯也是不錯的選擇。
羅斯想得很周全,但他怎麼也沒有料到,姜的刺激性味道對于小孩子來說有些難以接受。
沃爾布加看着手裡熱騰騰的姜湯,臉上露出了一點為難。她偷偷看了一眼羅斯,最後還是在羅斯的注視下勉強地喝掉了姜湯。她一邊喝一邊皺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甚至眼角隐隐泛着淚光。一口氣喝完,沃爾布加強忍着想吐的欲望給羅斯亮了亮碗底,坐在椅子上有些恹恹的。
姜湯有這麼難喝嗎?羅斯看着沃爾布加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他用手指拭去了沃爾布加嘴角的姜湯,溫柔地問着:“米粒的家在哪兒呀?你的爸爸媽媽呢?”
“米粒沒有家,”沃爾布加恹恹地摸着自己開始有些發熱的小肚子,“那隻是個屋子,不能稱之為家。”
羅斯有些不懂其中的意思,沃爾布加是孤兒嗎?不知是出于單純的好奇,還是這幾天的心動,他有些想要了解沃爾布加的過去,更多關于她的事情。
于是他接着問:“那米粒的爸爸媽媽呢?”
話音剛落,沃爾布加就難過地将自己蜷縮成了一團。羅斯心下猜測,沃爾布加可能以前真的是孤兒吧,意識到自己提及了傷心事,羅斯有些愧疚地摸了摸沃爾布加的頭,輕聲哄道:“米粒,是哥哥錯了,哥哥不問了,你把頭擡起來好不好?”
“哥哥,哥哥也要把米粒送回去嗎?”沃爾布加的聲音悶悶的,“哥哥也覺得,家人就是最好的嗎?”
家人就是最好的嗎?一家人就一定要在一起嗎?家就一定是歸宿嗎?父母就一定是愛着子女的,不管他們做什麼子女都要感激原諒孝順嗎?
“哥哥......”沃爾布加握住羅斯的手,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羅斯的手心裡破碎,泛起一點水花,“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我吃得很好還很勤快,不會給哥哥添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