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可以把他暫時寄宿在這裡?”沃爾布加歪了歪頭,看着面前衣着華貴又優雅的女人。
“是的,我想布萊克家和克勞奇家族素來交好,我丈夫最近比較繁忙,讓他一個孩子在家裡也不好——”女人微笑着補充,被沃爾布加直接擡手打斷。
“西弗勒斯,帶他去房間——克利切,幫他騰個房間出來,等會兒去克勞奇家搬行李——”沃爾布加轉過頭看着旁邊一闆一眼站着的男孩,“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巴蒂克·克勞奇,夫人。”男孩穿着小西裝,故意闆着臉,一舉一動都在模仿着大人,卻顯得有些滑稽。
“這樣啊,真是沒有新意的名字呢。”沃爾布加随口嘟囔着,起身伸了個懶腰,“那麼……夫人,我想你的目的已經達到,可以走了。”
“另外,請幫我轉告那位高高在上的克勞奇先生。”
“請不要把自己的兒子,當成工具。”
克勞奇夫人臉上的表情不可謂不精彩,尴尬、失落,還有一絲絲的……擔憂?
“他有什麼問題嗎?”雷古勒斯警惕地看着一闆一眼的小孩,不自覺地拉上了沃爾布加的衣角。
“沒什麼問題,”沃爾布加輕笑,“不過是個被父親所算計的小子罷了。”
“請不要這麼說我的父親,”小巴蒂克·克勞奇不高興地說道,“我的父親是最偉大的人。”
“确實,就權勢而言,他爬的很高。”沃爾布加聳了聳肩,“我記得他好像是法律執行司的副長吧?真是年紀輕輕事業有成——”
“但是,這又和你有什麼關系呢?”沃爾布加撸了撸小巴蒂克的頭發,“你隻是一個孩子罷了。”
“一個男人,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卻需要聯姻做自己的籌碼,孩子做自己的探子,真是個無聊的男人呢……”
“不準這麼說我父親!”小巴蒂克咬牙切齒,像炸毛了的小奶貓。
“不信?那我們打個賭好了。”沃爾布加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就賭……嗯……你待在這兒的日子,你的父親不回來,就算有書信,也會更關注布萊克家的情況。”
“賭就賭!”小巴蒂克揮了揮拳頭,“我是父親最愛的兒子!”
“一言為定~”沃爾布加拍了拍他的額頭,額頭上多出了一個金色的印記,“至于賭什麼,我想想~如果我輸了,就滿足你一個願望。如果你輸了也同樣。”
“賭就賭!”小巴蒂克驕傲地揚了揚頭,忽略了背後西弗勒斯複雜的神情。
“是嗎,”沃爾布加揮了揮手,“那麼,我要出門啦,午飯不用等我,克利切會給你們辦好的。”
今天的沃爾布加,決定在泰晤士河上散步。
上次在河底她就感覺到有什麼不對,有一股很熟悉的氣息,但是無法确認,這次她決定沿着河慢慢搜查。
将精神力在河中播撒,一寸一寸地摸索……
“小姐,好久不見。”沃爾布加笑着,從河底打撈起一具骸骨。
“那時候是多少年來着?維多利亞,還是工業革命?”
“那個時候,這條河多熱鬧啊。”
“我和你奔跑在厚厚的冰面上,然後……”
然後,冰面突然碎裂,泰晤士河集市上的所有人養身河底。
那時候的她隻是一個侍女,和小姐一起在泰晤士河集市裡逛街。她隐約記得,她們曾經笑着約定,哪怕是小姐結婚去了男方家裡,也要作為陪嫁過去。
他們感情,應該是很好的。
“為什麼呢?你死了,我卻永遠地活着。”沃爾布加喃喃自語着,臉上卻是笑容。
“太狡猾了。”
她将她的骸骨打撈起,厚厚的河泥一點點地從骸骨上剝落,白色有些發灰的骸骨被重新用魔法清洗。
她不應該在這裡死去,可是,哪裡是她的家呢?
沃爾布加不記得了,畢竟那一世隻有短短的二十年而已。
她不記得她的面貌,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隻是隐約記得,似乎曾經有這麼一段日子,隻是這具骸骨告訴她,她有這麼一段日子。
沃爾布加擡頭看着天空,此時正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對不起小姐,我已經忘了家在哪兒了。”
“對不起,隻有我活下來了。”
沃爾布加的記憶不是一開始就存在靈魂裡的,在某個世界之前,沃爾布加的記憶都會随着離開這個世界而消失。畢竟對普通人來說,記憶是存在大腦裡的。一切的記憶都會逝去,隻留下動物一般的本能。
就好像用魔法變出一個蘋果,她本能告訴她能夠做到,但也隻會用木元素強行湊一個。技術和經驗都消失,留下的隻有本能。
隻到去到那個世界,遇到那個人。
她已經想不起她的名字,也記不起她的面容。但她依稀記得,那是她在那個世界的師傅。
她撫養她長大,教授她使用魔力的方法。
她記得,那是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他們一起采草藥的時候,她的師傅和她提到過天國。
“那是一個很遠,很高的地方。軀體太重,根本飛不到那裡,但是靈魂可以。
“我曾在那裡,見到了我死去的夥伴。”
那個時候,師傅臉上,是幸福又溫和的。
時間是很無情的東西,萬幸的是在那個時候,她和她的師傅都是長壽種。他們每日住在一起,一起生活,吃飯,采草藥,練習魔法,聽師傅講過去的一些趣事。
突然有一天,她去叫師傅起床的時候,看到師傅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頭,手上摩挲着一個已經暗淡發黑的銀戒指。
“我好像,忘記他是怎麼叫我的了。”師傅臉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之後的日子裡,類似的事情不斷上演着。
“我好像已經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
“不好,我連他名字都開始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