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怎麼會有時間溯行軍?
藥研的心,毫無征兆地向下猛地一沉,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指尖下意識地搭上腰間的本體,冰冷的金屬觸感傳遞着一種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卻無法驅散心頭驟然升起的寒意。
藥研凝神屏息,銳利的紫色眼眸深深刺向眼前那片看似尋常的蔥郁密林。
不對!太安靜了!
明明近在咫尺,卻聽不到一聲鳥鳴。
“怎麼了嗎,藥研?”總司看着又打鬧起來的锖兔和義勇,嘴唇蠕動,聲音幾不可聞。
他同樣察覺到了異樣。
而刀劍男士的耳力遠超常人,這樣交流就不必擔心透露出一些不應該讓锖兔和義勇知道的消息了。
“不,沒什麼,大将,應該是我感覺錯了。”
藥研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片寂靜的森林,如此回複。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知為何,現在時間溯行軍的氣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的是錯覺嗎?
但不管是不是錯覺,在锖兔和義勇面前,他們也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保護他們的安全,隔絕他們不該接觸的危險,是首要任務。
心緒雜亂無章的藥研沒有發現從剛剛起總司那仿佛挂在臉上的微笑。
那笑容下,隐藏着更深的警覺。
前世,總司曾經多次在生死之間遊走,練就了超強的直感。哪怕是轉世之後,這種感覺也未曾消失。
就在藥研做出反應的那一刻,總司其實也感受到了一股隻針對他的,強烈的殺意。
冰冷、純粹、充滿惡意。
但是這股殺意卻轉瞬即逝,快到讓總司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總司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貌似無人的深林,紫黑的眸子深處寒光一閃。
還是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随即總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在锖兔和義勇的腦袋上各敲了一個清脆的爆栗,像一陣歡快的旋風,轉身就大笑着朝着森林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被爆頭的二人難以置信的對視一眼,摸了摸發痛的腦袋,随即被總司的挑釁激起了好勝心,齊齊朝着總司離開的方向奔跑而去,“喂!站住!”
藥研則跟在三人身後,為他們斷路。
紫眸警惕地掃視着身後那片恢複“正常”卻依舊令人不安的森林,手始終沒有離開刀柄。
“沙沙。”
樹葉輕響,幾道身影悄然顯現在總司四人方才停留之處。
“被發現了呢,弟弟丸。”
一個聲音輕柔地響起,帶着一絲慵懶和毫不意外的玩味。
說話者有着一頭柔軟如初生雛鳥絨毛般的奶黃色短發,微微上挑的金色貓瞳饒有興緻地望向四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膝丸啊,阿尼甲。”
站在他身旁,面容與他極為相似,卻擁有一頭漂亮薄綠色短發的青年習慣性地糾正道,雙手抱胸,臉上混合着無奈與早已習以為常的縱容。
他同樣凝視着總司離開的方向,眼神裡充滿了純粹的憧憬與敬佩,“不愧是家主大人……即使身處幼年,這份洞察力也令人驚歎。我還……遠遠不夠啊。
“還是小孩子的主人,卡哇伊~好羨慕藥研啊,我也想抱一抱還是小孩子的主人。”
卷心菜發色的小孩子蹲在地上羨慕的掉眼淚。
“毛利。”
一個氣質高貴、身着華美服飾的水藍色短發青年蹲下身,動作輕柔地摸了摸毛利藤四郎的頭,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以主人和藥研的敏銳是一定能發現我們是主人的刀劍的,這相當于透露了主人的未來,是絕對不行的哦。”
一期一振,粟田口家可靠的兄長,耐心地開導着情緒激動的弟弟。
“正如一期所說,我們決不能暴露。為了擾亂曆史,殺死時之政府的高層,這個時代也成為了時間溯行軍的攻擊地點。主人已經在為這個情況感到苦惱了,所以我們決不能讓主人操心!”
栗發紫眸,神情異常嚴肅冷峻的男子沉聲開口,語氣嚴厲如刀鋒,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同僚,最後落在毛利身上,帶着責備。
“真是的,主人竟然還由着你胡鬧……明明這次出陣應該由成熟的刀劍男士來才對……”
“因為主人也喜歡小孩子!哈哈,長谷部你是嫉妒了吧?”
毛利得意洋洋的雙手叉腰。
“主人就是喜·歡·我·哦~”他故意拉長了尾音。
長谷部雙拳緊握,青筋在太陽穴處跳動。
“抱歉,長谷部殿,毛利看到年幼的主人有些興奮過頭了。”
一期連忙把自家弟弟拉到身後,忙不疊的朝長谷部道歉。
作為可靠的兄長,他必須約束弟弟的言行。
“我可不是那麼小心眼的刃。”長谷部輕哼一聲,強行壓下怒火,将矛頭轉向剛才的戰鬥,“倒是你們,竟然差點放走一隻時間溯行軍,真是太懈怠了,回去統統手合!”
“嘛,”一個莺發莺眸的男子不知從何地摸出來一套茶杯,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聲音如同他手中的茶湯般平和,“突然看到小時候的主人,大家都太震驚了,失手是很正常的,不要太嚴苛了,長谷部。”
“刀劍繃得太緊也是會斷掉的喲,诶哆……”
“是長谷部,阿尼甲。”膝丸再次盡職地提醒。
“嗯嗯,壓切。”髭切仿佛完全沒聽到弟弟的糾正,或者聽到了也渾不在意。
他金色的貓瞳彎了彎,找了個凸起的樹根,姿态閑适地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一起喝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