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司振刀,甩落刃上污血。
鳥鬼的身體逐漸化作飛灰。
瀕死之際,那雙渾濁的鳥瞳終于恢複清明。
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十幾年前,身為當地名醫的她,被一個路過的男人強行化為了惡鬼。
初生為鬼的瘋狂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吃掉了自己的患者。
當意識回歸,巨大的悔恨幾乎将她撕裂。
為了守護自己年幼的孩子,她不得不與惡鬼達成絕望的妥協。
但她從未放棄複仇的執念。
憑借畢生醫術,她暗中調配出足以令自身死上百次的劇毒。
深知鬼王殘忍狡詐,她不得不将劇毒注入一名無辜稀血者的體内作為“載體”,再以“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為餌,誘騙鬼王前來。
為防鬼王窺探記憶,她不惜用藥物親手抹去了這段謀劃。
她并未說謊——她的研究确有進展,隻是對鬼王無用。
失去記憶、戰戰兢兢的她,為平息鬼王之怒,獻上了“珍貴的稀血”。
整個計劃……近乎完美。
然而她萬沒想到,那能讓自己瞬間斃命百次的猛毒,竟對鬼王全然無效!
鬼王怒極反笑,以絕對的控制力,強迫清醒的她……一口一口……吞噬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于是,她徹底瘋了。
“孩子”成了它唯一的執念。
它不斷擄走他人的孩子,以填補那無底的空洞。
當巢中孩子超過五個,若不饑餓,它會将氣息相似的孩子歸還;若饑餓難耐……多餘的孩子便成了它的食糧。
這樣的她……萬死難贖其罪。
隻願……地獄的業火能洗淨這滿身污穢。
意識沉淪的盡頭,一片朦胧的白光中,五個小小的身影笑着撲向她,緊緊相擁:
“媽媽,和我們一起走吧……”
那雙巨大的鳥瞳盈滿血淚與無盡歉意,發出最後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凪、翠、陽葵、陽翔、朝陽……對不起……媽媽……來贖罪了……”
一直維持“雪隐”狀态的總司,瞳孔驟然收縮!
那即将徹底消散的鳥瞳深處,赫然烙印着猩紅的“下弦·壹”!
“大将,”藥研的聲音自陰影中響起,“‘隐’已聯絡。孩子們暫無性命之憂,但長期饑餓,需精心調養。”
“辛苦了,藥研。”總司目光轉向肩頭,“理心,确認是下弦鬼?”
鎹鴉用力點頭:“嘎!确認!嘎!恭喜!五個月後!柱合會議!務必出席!”
總司一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初戰便斬下弦……實力與運道缺一不可。也罷,正好見識下鬼殺隊的‘巅峰戰力’。”
他嘴角勾起一絲狡黠,“還得寫信催催锖兔和義勇……真想看看他們得知時的表情呢~”
話鋒一轉,總司的目光投向遠處:“藥研,你似乎……對她格外厭惡?”
“大将?”藥研的身影從陰影處顯現,神色間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
“付喪神雖是神靈之末,那也是神明。此等污穢堕化之物……”藥研臉上自然地流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嫌惡。
“是嗎……”總司垂眸,不再追問。
與此同時,一座陰森華貴的莊園深處。
“呵……不愧是未來能斬殺我的存在……初戰便斬落‘下弦’……”
無慘的低笑聲在空曠的房間内回蕩,“倒也不枉我費心‘引導’,讓這任務落在他頭上。”
他早已厭棄了那個下弦壹。
當年留她一命,隻為欣賞她清醒時吞食親子的絕美表情。
那絕望與瘋狂交織的盛宴,令他回味無窮。
如今,不過是廢物利用。
更有資格繼承“姑獲鳥”之名的鬼,正等待晉升她的席位。
雖然從下弦三傳回的畫面看,他尚未顯現斑紋……但那淩厲精準、一擊斃命的斬擊,讓無慘毫不懷疑——哪怕是上弦的後三位,也并不能對他造成多大困擾。
或許此刻的他,尚不敵上弦前三……但無慘并無立即取其性命的打算。
多麼可憐而又可悲的存在啊,明明擁有超越常人的天賦,卻在肺疾中痛苦的死去……
無慘實在是不忍心讓這個孩子再遭受一次同樣的痛苦。
所以他決定大發慈悲,讓這個孩子成為他的同類。
不會有問題的,無慘堅信。
沒有人能逃避死亡的恐懼。
在生死邊緣反複掙紮的無慘深知此理,而他相信,病死過一次的總司,也必然刻骨銘心。
然而,對未來的認知僅限于“總司會殺死他”的無慘,絕不敢冒險親臨其面前。
繼國緣一的教訓,他永生難忘。
所以,那便讓他的同伴親自來勸說他……成為鬼吧。
真令人期待啊,故人重逢的戲劇性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