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
藥研滿載收獲地踏出醫務室。
雖然關于“斑紋”的治療仍無頭緒……
但在缺乏樣本的情況下,能做到的也僅止于此了。
若能神隐無慘該多好……
那樣,大将便不必再如此勞心費力。
可惜,無慘是鬼,他的皮囊并非他真實的樣貌。
不知其真身,神隐便無從談起。
而知曉其真身之時,想必已是決戰的關頭。
那時,大将的斑紋恐怕早已開啟,神隐與否,便也無關緊要了。
“藥研,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紫黑色的額發幾乎要貼上他的鼻尖,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帶着些許促狹的笑意,毫無征兆地闖入藥研的視野。
屬于年幼劍士特有的、兼具了純粹與銳利的面龐就這樣近在咫尺地放大。
藥研如受驚的貓般猛地彈開。
哎呀,吓過頭了。
總司眨巴着那雙寫滿心虛的大眼睛。
“您的身手愈發精進了。”藥研穩住心神,輕籲一口氣,“方才,即便是我,也未能捕捉到您的半分氣息。實在令人……挫敗。”
“彼此彼此,藥研。”總司笑容溫煦。
“你藏起來的時候我也找不到你呢。況且這一路行來,沒有一隻鬼能逃過你的感知,當真厲害。更重要的是,藥研一直在我身邊照料。若沒有藥研相伴,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前世,作為新選組最年幼的成員,近藤先生與土方先生竭盡所能地庇護着他。
唯有近藤先生與土方先生,會始終伴他左右,包容他的頑皮。
雖無血緣,三人卻情同手足。
而此刻,總司在藥研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真摯的情感——那份憐惜、珍視、滾燙的羁絆。
這念頭竟令他有些驚惶……他竟萌生了“為藥研活下去”的沖動。
但這注定徒勞。
刀劍付喪神的生命何其漫長,他區區一介人類,終将與藥研訣别。
與其讓離别的愁緒日漸深重,不如……抱歉了,藥研。
鎹鴉“理心”的鳴叫驟然劃破總司恍惚的思緒。
“沖田總司!指令下達!”
“前往東京!東京!”
“疑似十二鬼月現身!”
兩人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凜冽如刀。
“出發了,藥研。”總司臉上的笑容隐去,眼神銳利如冰。
東京。
下弦之壹·佩狼百無聊賴地癱坐于天台。
無慘冷酷的谕令仍在腦中回響:
“佩狼,我給予你我的血液,你要勸說雪柱成為鬼,明白嗎?做不到的話,你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無慘大人的血啊……
感受着體内奔湧而生的力量,佩狼激動得朝自己太陽穴開了一槍才勉強平複。
雖位列柱位,不過是個十歲稚童,想必不足為慮。
隻要制住這小鬼,還不是任他擺布?
優勢在我。
佩狼嘴角咧開一抹志在必得的獰笑。
快來吧,我未來的“同僚”……
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着幹裂的嘴唇。
我已…等得不耐煩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寒冰利刺,驟然貫穿總司的心髒!
他猛地刹住腳步,右手閃電般扣上腰間的刀柄!
一股無形卻鋒銳無匹的凜冽氣勢驟然爆發,将周遭區域徹底籠罩!
屏息凝神數秒,周遭卻寂然無聲。
總司緩緩放下手臂。
在總司動作的刹那便已繃緊神經的藥研,仔細探查四周,确認無異狀後方才開口:“方才有何異樣嗎,大将?”
“唔……似乎有人想暗算我呢。”
總司摩挲着下巴。是時間溯行軍?還是無慘?
自最終選拔之後,時間溯行軍便銷聲匿迹。
若他們意在篡改曆史,不該如此懈怠,莫非這段曆史相較其他微不足道,所以優先級不高?
他如今亦算作曆史人物的一部分,加之時間溯行軍活動消極,産生的時空漣漪尚不足以驚動時之政府?
至于無慘,他是否已與時間溯行軍聯手?他對未來知道多少?
這個可能存在的“十二鬼月”……
是否專為他而設的陷阱?
真是麻煩啊。
總司輕攏衣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走吧,藥研。”
他目光投向幽暗的前路。
“前方……恐怕有‘了不得’的‘客人’在恭候大駕了。”
東京。
數十年光陰流轉,東京的繁華卻仿佛凝固在時光裡,不曾褪色。
無數思潮在此激蕩、碰撞,敗者化為塵埃,勝者則重燃星火。
曾經浸染京都街頭巷陌的血與火,似乎都随着武士時代的落幕而悄然消散。
漫步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前方不再有那嘻嘻哈哈的背影,身側也再無人并肩而行,用帶着縱容的目光注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