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藥研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怎麼回事,大将出事了?
不,鎮定,契約并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倘若審神者遭遇不測,比如非自願昏迷、受傷或者情緒過于激烈,契約都會出現或大或小的波動。
最關鍵的是,危急關頭,審神者隻需呼喚刀劍男士的真名,便能将其直接召喚至身側。
這也是時之政府為保護稀缺又相對脆弱的審神者所設的安全之策。
既然契約平穩,他也未感知到召喚,那便說明大将無恙。
任務……必須繼續。
“铮!”
弦斷的銳響驚得霧芥一顫。
她慌忙抓起藥研的手仔細檢查,見沒有絲毫損傷才松了口氣。
瞥了眼報廢的三味線,霧芥倒不是很擔心。
以藥姬的受寵程度,鸨母不會為這等小事動怒。
不過,還是得禀報一聲。
她牽着藥研的手步下樓去。
臨行前,藥研隐蔽地向角落的老鼠微微搖頭。
老鼠急得抓耳撓腮,隻能眼睜睜看着和室門扉合攏。
它吞下紙條,滿腹愁緒,不知該如何向主人複命。
黑暗中,一條柔若無骨的綢帶悄然纏上這隻肌肉虬結的小老鼠。
老鼠渾身毛發倒豎,僵如磐石。
一道糅雜着高傲與輕蔑的女聲幽幽響起:
“瞧瞧我發現了什麼?一隻小老鼠?呵,那老東西真以為能瞞過我的眼睛?”
似覺無趣,蕨姬随手将老鼠甩開。
這等肮髒畜生的血,豈能污了她的地盤?
“撒,今晚的‘狩獵’……開始吧~”
她猩紅的舌尖緩緩舔過唇瓣。
如霧芥所料,鸨母非但未責罵藥研,反倒心疼地捧起“她”的手反複查看。
“藥姬,你可要當心啊!你這身子現在可不歸你自個兒管了!弄壞了是要賠大錢的!”
鸨母絮絮叨叨。
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危險氣息,藥研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還在絮絮叨叨的鸨母,手握上了刀柄,身體緊繃。
他并未修習呼吸法,照理不該暴露才對。
為何這惡鬼會突然發難?甚至在鸨母面前?
據花子婆婆的情報,這隻鬼雖然有點敷衍,卻也一直謹記隐匿行迹——比如把猜出她真身的人全部殺了。
“喀啦——”
門扉被粗暴拉開。
一個用“絕色”形容都顯單薄的女人步入室内。
烏發如瀑,妝容濃豔,金钗映鬓,繁複華美的衣衫襯得她明豔不可方物。
然而那朱唇輕啟,吐露的卻是淬毒的冰棱:
“喂,老東西,這醜八怪是從哪兒來的?”
鸨母的頭上滲出冷汗,她色厲内荏道,“我收什麼丫頭沒必要跟你報備吧?蕨姬。”
蕨姬厭惡地蹙眉。
若非無慘大人嚴令近期安分,單憑鸨母這句頂撞,就足以讓她今夜屍骨無存。
“你不會真以為……你那點龌龊心思能瞞過我吧?死老太婆?”
她語帶譏諷。
鸨母眼底的恐懼瞬間凝固。
蕨姬的視線如毒蛇般轉向那個僵立不動、低垂着頭的“女孩”。
“哦?我……有這麼吓人麼?”
或許是“獵物”的恐懼取悅了她,蕨姬眉宇舒展,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跟我走。”
鸨母猛地站起,欲言又止,卻被蕨姬眼中冰冷的殺意凍住了腳步。
“想活命,就給我把嘴閉上。”
蕨姬傲慢地丢下這句話,塗着蔻丹的手伸向藥研。
藥研順從地起身,低眉順眼,跟着那抹華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蕨姬挑剔的目光在藥研細瘦的胳膊腿上掃過,難掩失望。
這種幹癟的身材……塞牙縫都不夠。
鸨母不會虐待她了吧?飯都不給吃飽?
好在臉還算清秀可人。
她倏地伸手,用力掐住藥研的下颌,迫使其擡起臉。
左右端詳片刻,她似乎還算滿意。
“哼,倒是不哭不鬧,還算識相。”
蕨姬松開手,語氣施舍,“先養着吧。”
她随手将藥研扔進地底深處——那個儲存“食物”的囚籠。
眼不見為淨,這小丫頭在她跟前晃悠實在礙眼。
或許是認定藥研毫無威脅,蕨姬并未用綢帶束縛他。
這反倒給藥研提供了便利。
他穩住身形,擡眸望向這寬闊得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間。
無數飄蕩的綢帶上,印着一個個生死不明的女人。
藥研的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緊。
終于找到了。
隻是……這數量遠超預計。
此刻若貿然救人,不僅會驚動蕨姬,他更無十足把握能在蕨姬的暴怒下護住所有人周全。
“吱吱!”
宇髄天元的忍鼠陡然現身。
它渾身炸毛,卻仍哆哆嗦嗦地蹭到藥研腳邊,遞上一張新的小紙條。
上面僅有四個字:
“等待時機。”
藥研輕籲一口氣。
看來音柱已收到消息。
忍鼠确實便利……或許該建議大将也養一隻?
說起來,與大将分别竟已整整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