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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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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鎮長站在屋子的扶欄前,看着一個人形機器人從一個飛行機器人上跳了下來,就落在離屋子不遠的地方。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鎮長首先對奧托開口了。

“沒事了。”奧托回應。“雖然那些花瓣也沒好到哪裡去。”

那些細細的顆粒,其實都是鎮長托人去各處搜集的小花堆成的。一大缸的小花收集起來着實花了很大一番功夫。地球鎮就那麼大,這個季節開花的植物就那麼多,差不多都把所有開小花的植物都捋了個遍才能夠收集到滿滿一大缸。

格蘭德根本沒有往裡放水。那些水都是冰化了才有的。也就奧托被水吓得不輕,他才有機會撿回來一條命。

“為什麼我在O區遭到襲擊?”奧托直截了當問鎮長。

“這個事情過後再慢慢談。”鎮長直接把這個問題繞了過去。“現在,既然你決定要在地上生活,那麼你得入鄉随俗,跟着我們一起幹土地上幹的事,同意否?”

“同意。”奧托沒有咬着這個問題不放。

“那很好,先從種地開始。”鎮長把奧托領到一處農田。上午時分,陽光開始變得猛烈,濕熱的感覺開始悶得人受不了。還在田間勞作的人已經所剩無幾,機器人倒有很多。“你知道怎麼種田嗎?”

“我管理過公理号上的物質循環區。”奧托回答。“裡面有植物。”

别以為奧托會特别稀罕植物。實際上,他一直都在跟這些綠色的小生物打交道。公理号上一直都存在植物,就在物質循環區裡。這些植物非常普通,普通到你一聽說它們的名字就會大吃一驚。

它們,是生菜。

這些經過基因改造後的生菜是700年來維持公理号正常環境的重量級幕後英雄。每一棵都巨大無比,在成年人手中就像一捧巨大的花束。處理過的污水流經物質循環區後,生菜就将污水中的無機離子吸收掉化為自己的養分,循環區上方的高功率照明給它們提供不間斷的光照,将船艙内富集的二氧化碳氣體置換成氧氣。而這些生菜本身又是艦上的食物來源。低重力下,這些生菜哪怕個個長成了巨無霸,也非常鮮嫩。如果有人進去掰一下某棵生菜的葉子,立馬就會聽到清脆的一聲,葉子在手中脆得幾乎隻需輕輕一握就能變成菜汁。

“那不叫種田。”鎮長輕笑了一下,“眼睛盯着幾個數據,動動手指調一下按鈕就叫種田?”

奧托不置可否地聳了下肩。

“今天你先認對哪些是我們種的,哪些是外來長的。”鎮長看了看時間,說。

“農作物和雜草。”

“很高興你知道這個。”顯然鎮長當初故意沒說這些名詞。“現在過來,這個是玉米苗,要當心一點,旁邊的這種雜草長得跟它很像。”

奧托默默地聽着,跟着格蘭德先生蹲了下來。他摩挲着玉米苗的葉子,提取兩者的不同之處,一聲不吭地看着鎮長是如何做的。

他在機器人通訊網絡上已經得知了這些玉米的來源。所有星艦升天的時候都帶走了每種農作物的種子樣本,常見農作物的繁殖體都一直儲存在每一艘飛船的低溫存儲室裡。公理号回來之後不久,人們就從公理号取出了這些種子,現在它們正一代一代地哺育着這些歸家遊子。

全程下來,奧托都沒有說話。鎮長越講越感覺沒底。

“你都聽明白了嗎?”格蘭德終于忍不住問。

“當然。”

雖然對這個答案半信半疑,但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那行,我看你怎麼做。”格蘭德站了起來,長久的彎腰已經讓他有些年紀的背卡卡作響,他不由自主地咧了下嘴。

奧托愣了一下,他擡頭凝視了一會兒遠方也在田間勞作的其他機器人,然後默默蹲下身去,開始按照鎮長剛才說的那樣拔草。

還行。格蘭德看着人形機器人的動作心想。學得挺快,而且态度很端正。他開始考慮自己是否應該調整一下課程進度。

天迅速陰沉了下來。一陣陰風從田野上刮過,隻吹了幾下,剛剛的悶熱就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汗毛直立的陰冷。奧托用餘光瞥見遠方還在勞作的機器人見狀突然起飛,迅速地溜得一個不剩。他的動作頓了一下。但格蘭德并沒有對此表态,他隻好繼續拔草。

好像突然從遠而近洶湧而來的掌聲,巨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不給人留一點反應的時間。奧托立刻站了起來,回頭,格蘭德正用手壓着頭上的帽子,招呼奧托趕快進屋。

剛剛還算純淨的雨水突然增加了内容。劈在身上的不再是水,而是漸漸混了污濁的泥塵。随着降雨,地上很快變成了一個又一個泥塘。奧托用一隻機械手遮着鏡頭,卻怎麼也擋不住洶湧從他光滑的額頭湧下的肮髒泥水。他的視野開始漸漸變得模糊,腳下也時不時踩進小泥坑裡,不管有沒有濺起泥水,他俨然已經成為一個泥人。

奧托本來是怕水的。這跟他原來的機型有關。他知道自己的舵形機體隻要澆了水就會短路,然後隻能被凄慘地送進維修區,還不一定修的好。昨天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會碰上那種情況,所以當發現身上有水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已經換機體的事實,而是立刻認為自己要死于短路。經過一晚的調整,他的處理單元自動将原機體的數據打包壓箱底了,這整個過程他沒有意識到,但是實際情況是,這天他已經對水免疫了。

但沒被吓傻不意味着喜歡。

盡管鎮長腿腳不太利索,他還是先奧托一步進了屋。等他把披在外面的蓑衣挂出去後,他喊停了正要進門的奧托。

“你先在門廊等着。”格蘭德對這個狼狽的機器人說,“我給你拿條毛巾。”

奧托毫無懸念地接住了鎮長抛給他的毛巾。但即使是抹幹淨了全身上大部分的泥水,關節接縫處和鏡頭上依然有些泥膜。

“挂外面吧,待會兒再洗。”鎮長這才讓奧托進了門。此時雨已經沒那麼大了,而且稍稍幹淨了一些。

屋内很暗,而且空間并不大。奧托環視了一周,紅色光斑在他掃視的牆面緩緩亮起。牆壁雖然看上去很平整,卻是由不同闆塊拼接而成的。一張舊得不成樣子的懸浮椅躺在客廳一角。櫃子餐桌隐藏在客廳北面,都出乎意料地矮小。兩張椅子倒是整齊地收在餐桌下方。

他的目光停留在屋裡一個輪椅上。坐輪椅的主人早已把目光頓在他的身上,那目光中帶着越來越深的恐懼。

“啊——!”一聲尖利的尖叫突然從輪椅中迸發出來。坐輪椅的人把自己縮成了一團,不斷顫抖。

“别怕,他不會傷害你的。”格蘭德在輪椅旁邊蹲下來,安撫輪椅中縮成一團的人說道。“阿萊茜絲(Alexis),他是奧托。”

“你好,阿萊茜絲。”奧托沒有移動他的位置。

女孩在鎮長的安撫下不再顫抖了。但是她那流露着恐懼的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奧托。

“奧托?”阿萊茜絲十分警惕地看着這個人形機器人。“那肯定不是他。”

奧托的紅色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孩身上。見到女孩的呼吸稍微平穩一些過後,他謹慎地朝輪椅移動過去。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輪椅前。在鎮長的安撫下,女孩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她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人形機器人。輪椅女孩和機器人就這麼默默地凝視着對方。

格蘭德有些驚訝地發現阿萊茜絲從裹着自己的薄褥單中抽出一隻手來,那隻手并沒有去尋找對方垂在雙側的機械手,而是一路往上。小手迫于長度并沒有達到它的目的。她到底想幹什麼?格蘭德問自己。

更讓格蘭德驚訝的是人形機器人沒有像之前那樣主動伸出手來,而是一直默默地站着。直到小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才在輪椅旁邊緩緩蹲了下來。這個時候格蘭德才明白阿萊茜絲要幹什麼。而眼前的這一幕着實讓他震驚不已。

人形機器人蹲下來後,阿萊茜絲的手終于能夠到她的目标了。格蘭德驚詫地看着阿萊茜絲的手輕輕地放在了人形機器人的金屬面部上,拇指半掩住了正在發着紅光的圓形鏡頭。

阿萊茜絲眼中的恐懼在觸到奧托的那一刻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格蘭德從沒見過的一種光芒。那裡面有什麼呢?即使活了大半輩子,格蘭德卻發現自己說不準那裡面有什麼。驚喜?空洞?格蘭德不敢妄下結論。

阿萊茜絲的手仍然停在人形機器人冰冷的面頰上,另一隻手也動了起來,這個時候奧托才伸出自己的右手,幹燥帶着花紋的金屬手掌輕柔地包住了纖細的小手。

“她怎麼了?”奧托問格蘭德。

“她小的時候遭遇了一場坍塌。”格蘭德在輪椅另一邊說。“母親沒躲過去。當她被救下來的時候,已經永遠沒了雙腿。”

“她父親無法再撫養她了。于是在她7歲的時候把她送到了我這裡。”格蘭德繼續說,“你知道,我們的生活并沒有那麼輕松,撫養這麼一個孩子對于某些人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堅強的女孩。”格蘭德說。此時阿萊茜絲已經把手放了下來。“雖然無法去外面幹農活,這麼小卻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自己用雙手撐着自理,很多事情不讓我插手幫忙。我本來想給她做假肢,但是她失去雙腿的時間太長了,兩個殘根沒法有力地支撐她站起來。”

“她多大了?”奧托終于開口了。他的兩隻金屬手仍然包着阿萊茜絲的手。

“阿萊茜絲,告訴他。”

“11歲。”女孩扳着金屬指頭,朝人形機器人翹了下嘴角。

“你這段時間就在這裡住着,她可以教你怎麼打理内務。”格蘭德站起來望向窗外,一縷陽光透了進來,屋子裡亮了點。“今天是下不了田了。你去後面把身上的泥弄幹淨,她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老師了。”

回到地面的人們生活作息有了很大的改變。因為食物緊缺,往日飛船上一日三餐乃至一日五餐(不可能再多,每個乘客取餐時都有登記,顯示在個人信息欄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是防止乘客攝入過多的食物而對身體造成潛在傷害)的情況業已不複存在。随着耕作技術的逐漸恢複,人們目前普遍撿回了工業革命前的生活習慣——一日兩餐,朝耕日工。至于夜晚,雖然午夜過後絕大多數人家燈火盡熄,但也不排除幾家依然亮着燈,為沉睡的平原點上寥寥無幾的零星光點。

不僅是食物,其他類型的能源也并不豐裕。盡管家家戶戶都有用垃圾堆裡撿來的廢棄發動機改裝的發電機,但是電壓經常不夠穩定。有的拼死拼活弄出了太陽能闆,卻也因時不時的塵土以及髒雨覆蓋導緻經常斷電。風車倒是一個相對穩定的電源,但是目前人類對維護它們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經曆過一開始大夥們熱火朝天卻極其混亂的生産生活後,後來的鎮長要求每個家庭隻能有自主支配一定編号的機器人的權利,非特殊情況不得使用其他在役機器人。從此之後機器人們都優先做分配家庭中的工作,有集中工程才趕過去發揮自己的專長。這個制度讓機器人和人類能夠磨合得更好。有的家庭比較接納機器人,允許他們在自己的房屋内休整,但多數家庭更樂意專門為機器人修建一個避風港,與人類的生活隔離。

當然,瓦力和伊芙以及當時的其他故障機器人們被視作榮譽機器人而免除分配,能完全支配他們自己的生活。

機器人們雖然相對脫離了公理号,但不得不說公理号上的技術條件還是比地面好,大整修的時候絕大多數機器人還會選擇走遠路前往公理号。有些機器人受瓦力影響,給自己改裝上了太陽能闆。畢竟地球上還有那麼多停擺的瓦力型号機器人,找到個把狀态良好的二手太陽能闆并不是一件難事。但是這隻适用于功率相對小而體積還夠大的機器人。盡管如此,據使用過太陽能闆的機器人反映,在穩定性上與公理号提供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來到地面上的頭一個星期,奧托就把鎮長房子後面的監控室與公理号電腦完全聯機了,省得他總是兩頭跑。

在完成清晨到上午十點左右的這短短幾個小時的田間作業後,剩下的大半天,奧托都有足夠的時間給他支配。除了頭兩天主要檢查發電機以及稍稍改進了一下以便充電的時候相對穩定一些,後來的時間,他要麼待在監控室裡用電腦查看些外人經常看不懂的文件,要麼受鎮長之托,把阿萊茜絲推出去看着她在不那麼猛烈的陽光下玩。

有時候漢會主動找上門來。如果碰見奧托剛好窩在監控室裡——事實上這個概率并不低——那麼那一下午在别的地方都休想找到漢了。阿萊茜絲清楚他們倆在搗鼓着什麼。因為有時候她也會自己推着輪椅進到那個并不涼快的小屋裡。即使鎮長說過那不利于她的健康,她也隻是聳聳肩。

鎮長的課程進行得非常順利。他一直在教奧托如何照料小麥、玉米以及一些水果。每次鎮長都在默默觀察,而奧托每一次上課的态度看上去都非常誠懇。除草、種植、修剪枝條、登記病害……他不會走神,不會忘記步驟,講一次就幾乎全都能明白,示範一次過後幾乎就能熟練操作了。沒有任何人比教他還省心。鎮長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已經為奧托那超群的學習能力感歎了很多次。

每一個晚上奧托都會進入監控室裡繼續工作。沒有人知道監控室的燈光在何時熄滅。而等到早上大家醒來之時,奧托已經根據前一天的提示開始默默地準備新一天的用品。

當某天晚上,鎮長偶然看見奧托在監控室裡查看的資料竟然是近千年前留下來的農業文獻時,他默默地感歎着:這不僅僅是這機器人本身學習能力超群,而且還不放過勤奮啊。

無獨有偶,阿萊茜絲這裡的教程也進行得很順利。直到阿萊茜絲演示如何做面包的時候,奧托才猛然發覺到自己一直都有所感知的奇特的新參數與揮發性化學物質有着密切聯系——他擁有的是嗅覺。經過幾次巨細非遺地觀察過後,某天傍晚,他向阿萊茜絲和鎮長展示了運作700年以來做的第一道菜。

鎮長開始把越來越多的任務全盤交給奧托去做。

在一些不怎麼炎熱的空閑時間,奧托也不是一直都窩在監控室裡。他調整了一下日程。他有時候會在巷子裡獨自閑逛,邊走邊觀察忙碌的居民;或者坐在涼亭的一角一邊修理一些小部件一邊安靜地聽着一幫大老爺們邊喝仿啤邊海天闊地大聲吹牛;在某些傍晚,他甚至把自己埋沒到牆角的陰影裡,看着廣場上的少年們玩新發明的球類遊戲。直到天完全黑下來迫使他打開紅外光源使那白天不發光的鏡頭終于發出紅光的時候,他才會被某個少年突然留意到。

“來打球啊。”一個少年對他招呼道。

奧托總會搖兩下頭,禮貌地表示拒絕。

漢一開始還覺得呆在監控室裡有東西可學,出來後他總有貨可以跟别人炫耀,所以總是去。尤其是他把不少東西修好之後,他在同齡人中終于有了點身份,搖杆挺得越來越直了。可是現在他卻有些抗拒進去那個狹小的空間,甚至總想找點什麼理由逃一次。與以前那些學起來又輕松而又能立刻派上用場的東西不同,他得每天面對枯燥的長篇大論,還有一天比一天頭疼的計算。但是漢很快發現,即使奧托沒怎麼逼他,那種壓力都讓他不敢逃課。

“為什麼我要學這些東西?”他有一天忍不住問。“像前幾個月那樣教我怎麼修東西不就行了嗎?”

“學不好這些,光教你技術沒用。”奧托回答。

“哈?”漢看着眼前的元素表,指着全息屏對奧托說。“這個和技術有關系嗎?”

機器人沒有正面回答,相反,他問了個問題。

“你想回到公理号裡學深一些嗎?”

“當然。”漢想都不想地說,“你問了我好多回了。”

“那就得學這些。”奧托回答。

“跳過這個都不行?”漢問。

“不行。”

他隔了好一陣子後還是難以理解,但是得到的同一個答案。後來他又試探了一次,而這一次問過後,他再也不敢提翹課的事情。

“如果我來你這不學這些東西會有問題嗎?”

“你随時都可以退出。”奧托回答。

“那……我這是可以随心所欲想來就來?”

“如果你經常無謂缺課,并且被我發現沒有跟上進度。”奧托說,“我将拒絕繼續教學。”

男孩撇了撇嘴,沒想到奧托的态度會這麼強硬。

“你怎麼不知道我會不會上去動電腦來自己琢磨呢?”

這一次漢等來了個更加強硬的答案。

“相關權限會重新鎖死。”機器人波瀾不驚地回答,“而且我會拒絕繼續教學。”

漢知道多長時間内機器人和人都對奧托的這一招束手無策,同樣地球鎮裡他也沒有條件學這麼多東西。不得不說,奧托的确點到了他的死穴上,他怎麼可能放棄碰飛船的大好機會。而且這半年來跟着奧托的确比以前自己琢磨學得快了不少。

看來這個逃課的念頭永遠沒法付諸現實了。

奧托還會時不時提問他一些前幾天看過的内容。雖然奧托從來沒有把他怎麼樣過,但是漢還是在每次奧托提問的時候,都感到對方的鏡頭深得徹骨。

“你這……都什麼鬼題目……”當面對一道“如何由已知兩點仰角求此兩點距離”的題目時,漢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餘弦定理。”奧托提示道,“你不昨天才看過?”

漢搜遍腦筋都沒喚起對這個概念的哪怕一點點印象。畢竟前一天下午他還看了很多其他的資料。

“你這叫教嗎……那些教學機器人都沒你悶……”漢忍不住抱怨道。

“你頭疼,我也頭疼。”

漢聽到這話怔住了。他把身子轉了過來直面銀色的機器人。

“你這兩個月可變了不少。”漢說。

“是嗎?”

“你看看。”漢立刻像抓到了稻草一般,”你剛醒那陣天天隻會說幾個詞,現在我都好久沒聽你講過它們了。”

“哪幾個詞?”

“什麼‘肯定’、‘否定’、‘同意’、‘不可能’,當時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漢認真地說,”現在你講話接了不少地氣。”

“我一直都這麼講。”

“别否認了,你真的變了。”漢越來越抑制不住自己臉上的笑,”而且你現在還帶口音了。”

人形機器人瞪了漢好久,終于說了幾個字。

“不可計算。”平聲調的清冷金屬音。

換過機體後的奧托再也沒有用過平調說話。這幾個字讓漢一愣,接着他徹底繃不住了,一開始還有些克制地把頭埋在桌子上笑,不一會兒他就人仰馬翻了。

等到他終于喘得過來氣時,他才勉強斷斷續續地開口了。

“哈哈哈哈哈……你别裝了,越裝越滑稽……哈哈哈哈哈哈哈……”

奧托什麼都沒說,他隻是非常安靜地等漢笑完。等到漢終于發現那個在有點暗的房間裡一直安靜地定在自己身上的微紅色光斑時,他猛地笑不出來了。

“題會了沒?”人形機器人叉着雙手,恢複了聲調說。

聽到聲音後的漢總算放了點心。他一邊轉回到計算題上一邊說:“奧托,你不能笑真是太煞風景了。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逗我。”

“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我逗你你還看不出來。”

漢又怔住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呵,胡扯。”他回應,“你才逗過幾個人啊還有資格吹。”

奧托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繼續轉回到自己閱讀的文獻上。他這兩個月來一直在嘗試把自己直接接到電腦上,但是沒有成功。每次接入,在理應有的界面上都隻有一片空白。

本來奧托隻把重心放到了漢身上。但随着阿萊茜絲進來旁聽的時候越來越多,某天下午,當阿萊茜絲再一次推着輪椅擠進監控室的時候,奧托主動對她發起了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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