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病房的門鈴響起。露絲不管病房裡少年和機器人的争論聲,稍稍平複了下心情,不顧自己還紅着的眼圈,按下床邊象征“準許進入”的綠标。病房門滑開了。
“你快改回來!奧托!你不能一點尊嚴都沒有!”漢搖着對自己的大吼大叫無動于衷的機器人,“遇到不公的事情,不要忍着,反抗啊!任何人都有憤怒的權利,任何人都有悲傷的權利,任何人!機器人也如此!”
“請你理解。”奧托平靜地說。
“不!我不理解!”漢更加激動,“奧托!你——”
“很熱鬧嘛。”一個陌生的女聲從漢身後傳來,争吵戛然而止。漢猛地回頭,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女人站在那裡。她身着深紅色連體長裙,叉着手,一直盯着人形機器人。“終于找到你了。”
“你是誰?”漢沖口而出,奧托和露絲沒有說話。
“我知道勞倫斯在哪裡。”年長女人對三個個體說,“先自我介紹。我是米勒夫人(Mrs. Miller)。折躍井調查小組負責人。”她伸手指向奧托,“你要跟我去一趟。”
“現在?”奧托平靜詢問。
“現在。”米勒夫人一樣平靜回應。
“我能跟去嗎?”漢問。
“不行。”年長女人回應。“但我會告訴你,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她随後看向露絲,“勞倫斯現在處于信息隔離期,很抱歉。除了不能與外界交流,他享受着很好的待遇。大約一周後,他就能自由了。”
隻能暫且相信這個陌生女人。漢站在原地,看着奧托和年長女人走出病房。病房門滑上,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少年呆呆地看着床上面色蒼白的露絲。女機器人學家攤開兩隻手掌。
“這就是命。”露絲看着少年,無奈地說。
“我想,你對折躍井還一點概念都沒有吧?”米勒夫人坐在沙發上,示意奧托坐在對面。機器人的單光學鏡規律地掃過貼滿整個房間的折躍井資料。“我也知道你此前來這裡尋找的是什麼。我們的目标和你一緻,都在尋找如拼圖碎塊的各種事件之間的聯系,而且我們找到了源頭,就是折躍井。”年長女人說,她留意到奧托的光學鏡久久注視在2951年的東海岸核彈報告及玉米螟報告上。“雖然我們從未成功聯絡到折躍井對面的人。但出乎我們意料的是,他們選擇聯系你,奧托。”
機器人擡起頭默默看着米勒夫人。
“今天折躍井選擇我們調查組成員其一進行交流,點名要你前往。我因此才主動找你。顯然因為你拔掉了自己的通訊芯片,外界什麼信息都到不了你手上,而折躍井也知道這點,因此選擇我們傳話。”米勒夫人繼續平靜說,“鎖定頻率1045.32MHz。室内無幹擾。你先裝回去,聽聽吧。”
奧托沉默地從子空間拿出通訊芯片插回腦後。
久違的沙沙聲重新灌進芯片。他調到相應頻率,沙沙聲減弱許多。他本不抱任何期待。突然,清晰的話語自信号解析,轟響在腦内。
【請前往此處。】後面附了一串坐标。這段消息重複了10次,随後停止。與此同時,辦公室内的全息屏跳出折躍井活動的消息。米勒夫人平靜望着機器人,靜靜看着他注視那個驟然變化的全息屏。奧托什麼都沒有說,良久他轉過來,正視米勒夫人。
“為什麼找我?”機器人平靜地說。
“沒有人在與折躍井接觸前知道它到底要幹什麼。”米勒夫人說。“你需要親自前往那個坐标。”她看着全息屏那段紅色的坐标,顯然和奧托收到的頻率一緻。
“不能證明真僞。”奧托對米勒夫人說。
“當然。任何一個沒有見到折躍井真面目的人,都不會相信它的存在。”米勒夫人平靜解釋。“奧托,雖然它的目标是你,但我們會跟你一同前往。”
“為什麼?”機器人問。
“原因很複雜。”米勒夫人說。“但重點是,折躍井這次沒有回避我們。”她禮貌地看着機器人,“我們也沒有理由浪費這次機會。”
奧托決定前往神秘重複信息給的地址。米勒夫人與接到信息的調查組成員跟在奧托身後。一路上折躍井非常安靜,沒有發信息提醒他們不得跟從。他們走進破敗的小樓,全息牆面也沒有僅對奧托選擇性開放。3個人成功進入電梯,來到折躍井所在的地下室。
地下室亮起燈光。【歡迎來到折躍井,逐夢計劃之窗。】一個全息屏在3人面前跳出,米勒夫人立刻留意到這次折躍井說辭的變化。它知道在場人的背景。【折躍井已選擇首位外交大使。請探索者003進入折躍井。】
在他們面前,六角形的艙蓋自中央向六邊徐徐收起,耀眼的光線自裂隙噴湧而出。3人連連後退,與井蓋邊界保持距離。艙蓋完全收起,暴露出六邊形的畫面,光線自井内冒出。米勒夫人望去,澄清的草地,藍天,中央略顯破敗的小樓,和當年的描述與圖畫一模一樣。定睛注視,藍天中的雲仿佛還在緩緩飄動,給底下因冬季而顯得幹枯的草地投出一片陰影。
無論靠多近,都無法判斷自己與畫面的真實距離,自己與小樓和草地永遠隔着那麼遠。畫面平靜無比,澄清得沒有一點點漣漪,比水還要通透。它的邊緣卻顯示它本身的厚度。奧托注視畫面良久,沒有遵照折躍井的指示走進井中。
“以前有人進去過嗎?”奧托問。
“人類沒有。一個機器人曾經嘗試進入,從這邊觀測,它沒有被撕裂,但自此杳無音訊。”米勒夫人回答。“後來我們也曾多次派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前往折躍井,但是他們的命運都和第一個一樣。”米勒夫人看向奧托。“直到兩個月前,我們都在做這樣的嘗試。你也知道。”
奧托猛然看向米勒夫人。黑色的單鏡頭深不見底。
“其他設備呢?”他終究沒有追究。
“其他設備也是這樣。”米勒夫人說。
折躍井沒有彈出更多指示。奧托望着那行全息紅字很久,最終沒有踏進畫面。
“我還沒有準備好。”奧托隻平靜說道。“折躍井沒有讓我今天過去。地面尚有事務待我處理。如果真如你們所說,折躍井為一切異常事件發源,并且它一向守諾,待處理完畢地面事務,我會遵照它的指示。”言畢,奧托轉身面對電梯。
奧托轉身後,折躍井的艙蓋重新滑上了,那片明朗的光芒重新被封在鋼鐵之下。米勒夫人擡起一邊眉毛。折躍井什麼都沒說,那個全息屏也關閉了。電梯門打開,奧托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兩人随後。
“你要處理什麼?”米勒夫人問。
“在辦公室中,我看到了折躍井克隆昆蟲收集廣域信息的技術。現在它為你們所有。”奧托說。“想必你們獲取情報的能力卓爾不凡。我想獲知更多常量号的信息。”陰暗光線下,他的紅色鏡頭平靜看着年長女人。“至于如何做,得看條件。”
下午時分,地球鎮人聚集到西海岸,第一批常量号艦員身穿外骨骼,站在海岸邊。數個帆船早在岸邊準備。隻要常量号護送第一批地球鎮人,這邊即登艇前往常量号。
常量号薄如蟬翼的力場護盾從中解除一部分,連接登艦平台的門開啟了。數個飛行機器人整齊地飛出來,在登艦平台上空漂浮着。大佬跟随其後,但視頻内酷似奧托的銀色人形機器人并沒有出現。第一批地球鎮人出現了。每個人一出艦就不由自主眯起眼睛,外界的亮光讓他們感到不适。如同多米諾骨牌的警衛機器人跟在每一個人身邊,随時進行交接。
小艇載着常量号人來到登艦平台下方,海浪淹沒了階梯下方。常量号人下船,自己拖着外骨骼沉重地爬上登艦平台。在平台上駐守的常量号機器人立刻對他們進行掃描。确認身份後,他們走進了船艙。地球鎮人踏進小艇,所有人的武裝都被卸除。常量号警衛沒有跟着上船。帆船回到西海岸邊,被地球鎮人所接應。第二批身穿外骨骼的常量号人已經乘另一艘小艇前往登艦平台。
無論是地球鎮人還是常量号人,都沒有意識到海岸上出現的多隻緩慢爬行的金屬綠色金龜子,這些生物本不應在這個季節大量出現。金龜子有的飛起,有的爬進船艙或者鑽進人的厚衣服中,随着常量号人帶入常量号。也有一些悄悄爬進了西海岸後方臨時建立的哨站内。
常量号艦内忙碌起來。所有歸艦的人都需要接受生化檢測及消毒,有一些仍然需要接受進一步治療。金龜子自他們的衣領爬出,附着在常量号艙内壁上,很快鑽進縫隙裡,沒有機器人或人類留意到這些入侵生物。他們依然在下方熱火朝天地忙碌着。
【卡爾中尉。】雖然躺在醫療區裡接受進一步治療,一個瘦高而面孔堅毅的男子所佩戴的貼顱信号儀傳來一個機械聲音。他很清醒。幸有前2月的突擊訓練,他認出來了陌生的信号源标志。【這是科林,常量号自動駕駛。預測循環4時第一批常量号人歸艦完畢。5時需要與您面議。】
卡爾中尉盯着天花闆。忙碌的噪聲不停。頓了好一會,他才開口。“弗洛伊德艦長呢?”
【弗洛伊德艦長和維克托中校都犧牲了。】機器人的回答證實了他的猜測。
“好。”卡爾中尉頓了一下,最終面無表情回答。“給我自降落以來到現在的常量号艦上常規報告。”
【已傳輸。】卡爾中尉手邊的全息屏亮起。他伸出手,開始閱覽科林發來的報告。
地球鎮與常量号的人員交接順利完成,常量号告知地球鎮人,下一次人員交接時間及名單最早在今夜9點前确認。常量号重新閉合護盾。500名歸艦船員中一名死亡。除了給他們進行醫療檢查,全部艦員都要被詢問兩天的經曆。他們帶回來的設備也需要經過檢查,以期發現任何可能的入侵痕迹。
下午5時,科林如約從密室中走出,前往卡爾中尉的病房。卡爾中尉情況已經穩定,其他機器人已經提前得到訊息,離開了病房。人形機器人出現在卡爾中尉面前,面孔冷峻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從未真實見過的人形機器人。那個銀色獨眼機器人站在他面前,叉着手開口了。
“卡爾中尉,請簡要彙報兩日來地球上觀察到的情況。”科林同時聯着網,其他艦員的報告正不斷彙入CCNS中。
“地球鎮人對我們存在惡意。我在機房附近被擊暈帶走,貼顱信号儀被取走,幸虧目前看來隻發現外磁部分。”卡爾中尉說,貼顱信号儀部分内容與網絡内其他艦員的彙報基本一緻。“後來他們發現了我的信息碼,告知我常量号發生嚴重核洩漏污染,建議我留在地球鎮上。我質問他們為何入侵飛船,他們拒絕回應。”他繼續說,“一開始我們多人集間,發現各自身份後,如我這樣有相當高位軍銜的人則帶到單間。他們有一定詢問技巧,但是邏輯較為混亂。加之軍銜與繼位者不符,他們并未獲知我的第二身份。信息匮乏情況下,我考慮過,倘若必須留在地球鎮上,吾則需要找機會上艦親自調查洩露情況,并且尋找機會避免可能的槍斃。”
“地球鎮機器人及科技情況呢?”科林黑洞洞的鏡頭裡沒有一絲感情。
“人類主導。”卡爾中尉說。“見到醫療機器人協助治療與摘取設備,以及其他類型機器人協助運送藥品、傷員或者在門口戒嚴,但問話全為人類進行。科技較常量号簡陋。”
與觀察到的情況和其他人類艦員的彙報一緻。科林暫定地球鎮為人類主導情況,但他不清楚是否随時都可能如常量号這樣調整,特别是對方的探索者從未露面。
“請彙報本艦未來規劃。”卡爾中尉突然打破沉默。科林看着卡爾中尉,暫時認定卡爾中尉未向外界透露本艦科技及第二身份,遂開口。
“完全靠本艦能力維修飛船勉強可行。”機器人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材料不足,艙壁損壞過于嚴重。其次是時間與人手。按照現有的艦員數量,材料充足情況下,也需要至少3個月全部維修完畢。再者是能源。按照原有計劃,仍然足夠支持力場及一般設備。不過目前尚不清楚地球上是否有留存的核燃料。就算有,此時也需要我們重新提純。”
卡爾中尉聽完這一大串,沉默片刻。“3個月……”他皺起眉頭。
“3個月。”科林重複。“以及,需要在今夜9時前确認與地球鎮人的人員交接事宜。”
“上一次是你和他們交流,對面的是鎮長。”卡爾中尉說,“考慮到當時情況特殊,此為不得已之策。下一次,我認為應當派本艦代表與那邊談判。”他說,“如果那邊要求必須與本艦最高統帥談判,你才出面。”
“與人類談判需要人類進行。”科林說,“你不露面是對的。建議繼續派高位代表,代替真實的最高統帥。理由是全艦表決新選艦長。”
“我會接管接下來的常量号事務。這個可能騙得了外面,卻無法騙艦内。”卡爾中尉說。“我認為肯定不止我一個人被詢問有關下艦勞作的話題。我們這批算是回來早,被洗腦的可能性不大,但後面回來的,就很難說有沒有被策反的内鬼。”卡爾中尉說,“所以,派代表代替真實統帥,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我最擔心的是瞞不到3個月就會被内鬼揪出來,到時候我們脫身就難了。所以幹脆不要用代表去騙他們。一旦他們要求最高統帥見面,我出面。”
“有道理。”科林說,“後續部分歸艦人員可能産生留守地球思想。被洗腦的也好,交換事宜裡暗示的也好,最後幾批人必須仔細觀察他們的行為。”科林說,“我已經派機器艦員常駐機房、信息基站及核反應區。目前警告所有人類艦員不能接近。”
卡爾中尉點了點頭。“我們需要預測談判内容。”卡爾中尉說,他眯起眼睛。“我們最多隻能頂4次人員交換事宜。根據審問我的内容,我懷疑他們會繼續邀請我們下艦勞作。然而顯然他們一開始登艦後目标明确,旨在快速奪取我艦控制權,邀請艦員下艦也是為了削弱艦上力量。所以絕不能上當。”他頓了一下。“目前有無備選的代表名單?”
“有。”科林借由CCNS,在卡爾中尉面前投射出名單。那些人的狀态都被标注已歸艦。
“好。”卡爾中尉考慮良久,選定了其中一人。“今晚9點,重中之重是解決人員交換問題。其他的問題或邀請都答尚在考慮之中。不要過多理會他們的其他要求。”他說。“至于艦内情況,按照目前的進度繼續維修。先恢複飛船内殼封閉情況。其次是保證反應堆必須穩定,以及保證足夠的維生設備。”卡爾中尉說。“我不看好和地球人合作,也不會推薦與地球人合作。”
“還有任何指示嗎?”科林慶幸卡爾中尉沒有被蠱惑,或許是受在機房附近攻擊的影響。
“當然,在飛船内外艙壁氣密性檢驗過沒事及反應堆和維生設備沒事後,繼續原先的探尋負質量發生器計劃。但有餘力時,我看可以去偵查隔壁的公理号飛船。”卡爾中尉望向科林,“雖然看情況,那邊的東西已經搬得差不多了,但我覺得還是得去看看。”
“我不盡然認同您的觀點。”科林回答。“敵衆我寡,此時去偵查公理号,不亞于雪上加霜。”
“科林,我知道你認為我太貪心。”卡爾中尉說,認真地看着人形機器人。“敵衆我寡歸敵衆我寡。我想的是,如果地球鎮人真的如此和平,他們不應該在有核洩漏風險的情況下登艦搶奪飛船。顯然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們得搶奪飛船。但是他們已經有一艘巨大的飛船,所以我不清楚他們奪船的目的是什麼,究竟是一種競賽還是一種逃生手段。說不定上船調查能調查出什麼眉目。”卡爾中尉說,“接下來的日子,我希望把這批地球鎮俘虜的身份及與我們對話的這批人調查清楚,以及接應我們的地方,到底屬于O區還是大區。”他頓了頓,“如果這兩者中有可能的盟友,我覺得完全可以結盟,逐漸壯大自身力量,到時候來個金蟬脫殼,趁他們陷入混戰時趕緊開溜。”
科林沒有答話,隻點了點頭。
“多說無益,先想想怎麼把咱們船的人收回來吧。”卡爾中尉艱難吸了一口氣,地球的重力依然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夜幕降臨,一艘小艇從流入地球鎮東北海岸的運河駛出,船周身沒有燈光,在黑漆漆的海水中隐匿前行。它繞了一大圈,躲過公理号周圍的探照燈,緩慢尋找機會接近公理号,最終停在公理号靠南的泊腳附近。
船上冒出兩個人,其中一個仔細觀察周圍情況後,朝公理号艦體上方的第一級大平台彈出鈎爪,沿着艦體從船内攀爬上去。這個人形身影很快消失在平台上方。底下的人沒有跟過去,而是守在小艇裡,警戒同時觀看攀爬者的情況。
攀爬者自平台上方謹慎穿梭到公理号右側,登艦平台就在下方。現在數個登艦口已經關閉,僅留一個仍然處于半開放狀态。他在登艦平台觀察片刻,艦周沒有可供破入艦内的破口。随後他來到這個半開放的登艦口上方,趴下,沒有露出自己的紅色光斑。紅外探測到底下登艦口有兩個紅點,各守一邊。他們談話的聲音和在冷風裡,隐隐約約傳上來。
他沒有發現機器人活動的痕迹。于是他躺在平台邊緣,掏出兩把多用槍,調整到麻醉模式。幾管藥劑推進多用槍,傳來輕微的咔哒聲。他按下腰上的某個裝置,原先鋼鐵色彩被□□拟裝覆蓋。拟裝成人類女性的他翻過來,匍匐到邊緣,切割成棱條的布罩分割了希臘女人面孔正中發紅光的護目鏡,向下望去,原先能輕松顯現在光滑登艦平台上的紅斑幾乎完全消散。
底下的人毫無察覺。身穿黑色皮衣、戴着發紅光護目鏡卻用布條遮掩光芒的希臘女人舉起兩把槍,同時對準那兩個人。他們依然在原地站着聊天,時不時望一下已自動化搜尋海面的那些光束,根本不需要他們親自瞪大眼睛去看海上究竟有沒有動靜。
一聲疊加的沉悶響聲過去,他們同時感到身上某處傳來劇痛。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被偶然的蟲子給咬了,但随後摸到疼痛處有一塊圓形物體,有一半似乎還嵌在身體裡面,不免驚慌跳起。但沒等到他們有勇氣摳出來,兩者均感到莫名的天旋地轉,随後不得不向後靠在門邊上支撐,最後緩緩溜下來,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