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有人擋住，李欽闵越發覺得自己有氣勢，聲量越來越大。

林巍雙肩被他抓着，李南雲也直盯着等着他回話，“我去。”姐弟兩歡呼的聲音依次響起，熱鬧地簇擁着他，開始準備圍獵的東西。

此次景王勢必要在秋獵上找回面子，辦得那叫一個聲勢浩大，臨安城能叫上的達官顯貴都到齊了。

蒙古包排排疊立，似一座座小山般，李嵩天看着眼前的壯景，欣慰地撫着李宸磊的肩頭：“我大梁先祖是在馬背上打出的天下，你這次辦得甚好。”

李南雲看着前方父皇的背影，知道他早年被世家壓制，大權旁落，是依着外敵入侵，禦駕親征後才獨攬大權。雖說世家勢力幾乎被他清理幹淨，但着依舊是他的心病，所以每年圍獵他都格外重視。

紅色的金龍小方旗在風中飛舞，一道揮下，數馬并發，掀起塵土飛揚。往年她無論是在數量還是大小上，都非要與景王争個高低，今年她倒有不同的想法。

兩匹汗血馬并駕齊驅，李南雲見林中寬闊，四下無人，對李欽闵開口道：“等會兒，我獵到的記到你名下。”

李欽闵詫異地問道：“阿姐今年不與他比了？”

秋風吹過她垂下的碎發，紅衣赤馬，意氣十足，她伏下身摸着馬兒的毛發與它低語幾句，雙腿一夾，下一瞬便飛奔出去。

風中留下她的兩個字，“跟着！”

李欽闵一路被落在後面，看到倒地獵物的身上有鳳标的箭頭，便指揮随從換上他的，再憑着馬蹄的印記跟上。

這林中大得讓他有點頭昏，地上的馬蹄痕迹縱橫交替，李欽闵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姐姐，煩躁地抓了抓頭。随後發号施令道：“你倆往這邊，你往那邊，我往前走走，看到阿姐就發信号。”

樹影交疊間，他似有似無地看到一抹紅色，“阿姐！”大叫一聲，但紅點卻一動不動，越駕馬走近，李欽闵心跳忍不住地加快。

他确信這就是李南雲的背影，她正拉弓對準着什麼，李欽闵心下更是奇怪，按理說自己剛剛那聲大叫早該把獵物吓跑，但林中卻無一點動靜。

越往前便能看清，她的身影背後擋住一個同樣騎着馬的人，是袁若兮！他趕忙加快幾步到李南雲身旁，顫抖地出聲：“阿姐......”

下意識想去拽李南雲的胳膊，卻被她現在的氣勢吓到，不敢輕舉妄動，隻好擔憂地看向對面那道倩影。

跟在袁若兮身後的馬奴，雖還坐在馬上，但放在兩側的雙腿早已吓得打顫。

秋獵時這群京中貴女的婢女大多都不會騎馬，便由圍獵場的馬奴陪伴，本是個清閑有讨賞的活，不曾想，半路遇到長公主殿下，即使在她報上身份之後，還是彎弓搭箭。

馬奴這會抓住缰繩的手止不住地抖動，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此刻轉身逃命，下一秒長公主的箭镞便會落到自己身上。

她望向被箭頭正對着的少女，袁若兮身軀未動，此時言笑晏晏地開口：“公主殿下的箭術就是整個大梁，也難有人能出其右。”

見她開口，李欽闵才敢順勢搭話：“阿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尾音發顫，被眼前的局勢驚到。

李南雲擡手收箭，直到把箭放回箭筒才開口說：“袁姑娘好膽色。”話語中有試探，但更多的是欣賞。

身邊的李欽闵長舒一口氣：“姐，你吓死我了！”她拿着手中箭弓敲了他一下，“沒出息。”

她一拉缰繩就預轉身，身後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随後就是尖叫的女聲：“袁小姐！”

回頭卻見袁若兮暈倒在地上，臉頰因觸到地面變成灰土色的同時，也因撞擊微微發紅。馬奴立刻翻身下馬，卻因剛剛驚吓過度踉跄幾步撲到她身旁。

李南雲迅速皺眉，一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到底還是閨閣女子，将手指環一個圈，放在口前，一吹出聲。

柯雨立刻趕到，在她的示意下，扛起袁若兮上馬，往大本營方向奔去。李南雲也跟着駕馬，跑幾步又回頭囑咐呆在原地的李欽闵：“我先回去，你别逞強，别傷到自己！”随後便揚長而去。

偌大的樹林裡隻剩他一人小聲自言自語着：“阿姐，也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