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枝當即明白了意思,忍着羞意将腦袋重新窩回了枕裡,遮掩起自己生了燙意的面頰。
她平日也不似這般扭捏,這會兒倒覺得自己有些放不開了,微微扭頭朝後瞥了一眼,見男人神色如常,一面心生疑窦,一面撩開被子,像在剝雞蛋殼似的,慢吞吞将後背露給了身後的男人。
縱使心中早已有所準備,邵明廷還是被眼前的場景霎時羞紅了面。
隻見柔光映照下,女娘穿着一件大紅色心衣,雖隻瞧得見綁在腰間的那隻細帶,但紅結下一覽無餘的雪膩之景,卻是煞為惹眼。
邵明廷呼吸一滞,眉心忽地跳了跳。
他想錯了,什麼暗夜中觸感厲害,分明是親眼所見更甚!
面頰飛快起了熱,心髒仿佛也燙得厲害,察覺到自己的異樣,他強壓着胡亂跳動的心将目光匆匆移開,可下一瞬,又立馬洩了氣,心道:本就是來替她瞧刺的,如何能避得開?
芳枝早已不顧被窩裡的陣陣熱意,将半截腦袋縮進了被裡,一隻手則輕輕扯着被面以防身前的被子滑落,可身後半天不見動靜,倒叫她心中有些不安了。
他愣着做什麼?是在盯着我看麼?哎喲好羞人!
被窩裡火熱,後背露着便有些發涼,似覺自己處在冰火兩重天中,芳枝急了,在被底下咕哝着聲兒催道:“你…倒是快些呀!”
聞聲,邵明廷回了神,不敢再耽擱半分,立馬在背間尋視起來。
一做起事,心中的糊亂思緒也漸漸淡去,邵明廷隻當自己是個在玉石上找尋瑕疵的匠人,專注至極。
許是刺過于細小,察看一陣也不見蹤迹,随後,他又湊近了幾分。
神經緊繃之際,芳枝隻覺一股熱氣輕輕噴灑在了自己的背脊間,不禁叫她顫了顫身,也沒抑住口中的聲音。
聽見一道輕哼聲,邵明廷下意識止了動作,哪知下一瞬就見女娘肌膚上激起了細小茸毛。
見狀,邵明廷心道:她平日瞧着膽大極了,如今…心裡大抵也是怕的。
“阿廷哥哥…還沒瞧見嗎?”芳枝弱弱出聲,心想着屋裡光線不好,小刺難找也是正常的,下句話不知是在說給誰聽,“離近些找就是,不礙事的……”
一番話入耳,邵明廷隻覺她話聲微顫,多了幾分任人宰割的意味,随即,他不再多言,将精力集中在了找刺上。
一番查找下,終是在心衣細帶旁發現了被掩得隻顯出一截的小尖。
原是條小木刺紮進了她的皮肉。
額邊生起一層薄薄細汗,邵明廷并未察覺半分,一心想着盡快将那擾人的毛刺拔除,便擡起一隻指節輕輕撩開了細帶一端。
芳枝沒半點兒防備,指尖輕劃間立馬起了癢,身子止不住地又顫了顫,手心的被子也抓得更緊了。
見女娘發了抖,邵明廷隻當她有些害怕,随即輕言安撫道:“忍忍,我已經瞧見刺了。”
不等女娘回應,他已撚起指腹朝毛刺尖端拔去了。
瞬一間的刺感剝離後,芳枝擡手往後背摸了摸,随後又翻身滾了滾,發覺刺沒了,心中正一喜,便聽男人問道:“小枝,方才那樣…你可是害怕了?”
芳枝一聽,立馬激動得像隻炸了毛的貓兒,坐起身時連被子都忘了管,怼道:“怕?誰、誰怕了!”
因她先前發了抖,邵明廷不免有些擔心,想着開解幾句便問出聲來,哪知女娘聽了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見眼前情景,邵明廷唇角微張,忍着耳邊的燙意匆匆撇過眼,擡手将那滑落的被子重新披回了女娘的身上,似覺不夠又裹了裹,直到看見如蠶蛹般露出一顆腦袋的女娘後,他才覺安心許多。
她不怕,是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