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香禅子一襲華貴僧袍,令潼眠驚訝的是,他居然沒有再光着膀子,而是穿戴得整整齊齊。他面容平和,眼眸中透着悲憫與智慧,宛如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波瀾不驚。
“阿彌陀佛。”香禅子雙手合十,微微欠身,聲音低而醇厚。
他這是吃錯藥了?
“不知院長找我們來,所為何事?”司馬炿月大步踏入,一襲寬大的绯色繡金錦袍,衣角随風肆意舞動。雙眸中閃爍着幾分不羁。他身邊,跟着一身玄衣的南雨,還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潼眠站在一旁,眉頭緊鎖,眼中滿是警惕。待司馬炿月站定,潼眠上前一步,道:“炿月太子也來了?”
“陛下貴為溇兆皇帝都來得,我怎麼就來不得了?”司馬炿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潼眠。
潼眠臉色一沉,正要發作,卻被香禅子制止。
寒山居士見人已到齊,神色一凜,說道:“邀諸位前來,是為了取劍之事。我院有規定,入院習武先生,不可用自己的佩劍,需從劍冢取一把劍作為教學佩劍,教學結束後可帶走。各位可莫要嫌棄,裡面也有許多名劍,隻是有些劍不認主一直存封此處。”說罷,他轉身望向庭院後方。
後院,一道瀑布若隐若現,水流雖小,卻氣勢不減,如一條白練從懸崖峭壁上垂下,砸入下方的水潭中,濺起層層水花。瀑布之後,隐隐可見一個山洞,洞口被水汽包裹着,透着神秘莫測的氣息。
“劍冢便在那瀑布之後。”寒山居士緩緩說道,“這瀑布乃是一個劍陣結界,尋常人難以靠近。”
言罷,寒山居士向前幾步,雙手快速變換着複雜的法訣,口中念念有詞。刹那間,瀑布的水流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緩緩撥開,向兩側分開,露出了後面的山洞。山洞中,劍氣四溢,仿佛無數利刃在黑暗中蓄勢待發。
“随我來。”寒山居士率先踏入山洞,洞内兩側的燭火瞬間點亮,照的洞内燈火通明。
“和尚我不學劍,就不取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取劍的。”香禅子饒有興緻地環顧着四周,劍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劍,其中也不乏世間名劍。
“炿月太子,請——”潼眠身為溇兆皇帝,自然要禮讓的,才可方顯大國風範。
“那就卻之不恭了。”司馬炿月駐足在西北角的玉璧前。月光穿過鐘乳石隙,照亮璧上“破山河”三個殷紅篆字。他擡手,試着去觸碰劍鞘上的螭紋。
“殿下,此劍......”南雨話音未落,這把名為“破山河”的劍突然在石台上劇烈震顫。劍鞘崩裂的瞬間,三十六道鐵鍊如蛟龍出水,卻被劍氣絞成粉末。司馬炿月急退幾步,袖口仍被割裂。
“破山河,飖澹開國皇帝的佩劍!難怪你想得到。”香禅子語氣平和,但話語間多了幾分嘲諷之意:“沒想到司馬家的人連劍鞘都摸不得。”
“不過是個死物。”司馬炿月拂袖退至一邊,挑了一把名為“逐月”的劍,倒是與他名字相配。
既然是曾祖父的佩劍,她倒是想一試。潼眠深吸一口氣,走向那石台。破山河突然飛出劍鞘,調轉劍尖,在她面前三丈懸停下來。劍身蟠龍紋寸寸亮起,映得寒潭碧水化作鎏金。
“不可!”司馬炿月淩空劈出掌風,卻被香禅子的金光杖截在半途。香禅子僧袍鼓蕩如雲,聲音帶着從未有過的冰冷:“太子殿下,可是想阻止小眠眠取劍?”
礙于寒山居士在場,司馬炿月隻得乖乖待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