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炿月聽到莳熎的一番話,身形劇震,潼眠趁機抽身後退,卻覺胸口劇痛如裂,踉跄間一口鮮血染紅衣襟前繡紋。
這位素來桀骜狠辣的太子此刻面色慘白如紙,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還沾着她濺出的血珠。“我不知,當真不知道她......”他喉結滾動,竟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也隻有面對潼眠時,他才會如此失态。
莳熎擋在潼眠身前,呵斥道:“方才逼人的狠勁哪去了?皇兄先回東苑,這裡有我。”他對司馬炿月一向恭敬,但潼眠重傷也讓莳熎失了該有的理智。司馬炿月一心想着方才潼眠吐血的模樣,還未回過神,隻得怔怔照做,往東苑走去。
“南苑所有弟子,練到酉時可自行結束今日課業。”潼眠強忍着不适,維持着最後一絲力氣,說完,便緩緩走向房間的方向。莳熎想去攙扶,但她深知她要強,除非昏厥,否則是絕不讓人扶的。
“是——”南苑弟子恭敬行禮,随後便各自練劍。
潼眠回屋後,身子剛觸到軟榻,便一頭栽倒。
“潼眠!”莳熎撲過去接住了她滑落的身子,淺紫苑袍沾了血漬也渾然不覺。懷中之人的體溫透過輕紗傳來,竟比那冬日屋檐下的雪水還要寒涼三分。
指尖搭上腕脈的刹那,莳熎倒吸了一口氣。潼眠的經脈紊亂,内力如脫缰野馬般橫沖直撞。莳熎抖着扯下腰間錦囊,幾枚銀針在燭火下泛着幽蘭寒光。她強迫自己鎮定,三針封住潼眠的心脈要穴,又捏住她的下巴撬開她緊閉的牙關塞入凝氣丹。藥香混着血腥氣在屋内彌漫,像極了她們初遇那年的梅雨季——那時她在飖澹皇宮受了氣,機緣巧合來到溇兆,被人偷了錢袋窘迫之時,恰巧停留在樓外樓門口,潼眠撐着油紙傘一襲紅衣推門而出。
窗棂忽被風撞開,卷起窗外殘葉。潼眠緩過氣,蘇醒過來,反而第一時間安慰莳熎:“阿熎,我沒事。”潼眠氣若遊絲,眼底卻溫柔無比。
“我擅毒,每次都讓我擔起這醫者的名分。”莳熎鼻子一酸,看似抱怨,實則是心疼害怕。
“阿璟知道我受傷了嗎?可千萬别告訴......”話音戛然而止,潼眠忽然側頭咳出一口黑血。
莳熎怔忡間,忽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房門被大力推開,暮色漸濃,模糊了樓容璟發紅的眼眶。
“眠兒——”樓容璟疾步上前,一把半扶住她,暼到一旁枕邊的血迹,心疼不已。
“阿璟怎麼來了?今日課業結束了?”潼眠蒼白的唇微微翕動,拭去唇邊血痕,再仔細看,香禅子、崔銘和泱絮他們都來了。“大家......怎麼都來了。”
“我聽說了,又是司馬炿月!”樓容璟愠色明顯,手中拳頭暗暗握緊。
“小眠眠,看來這司馬炿月是你的克星啊。”香禅子半開玩笑道,被樓容璟一記眼刀閉了嘴。
“要不是我攔着,崔銘這小子恨不得上去跟司馬炿月拼命。”泱絮撇了撇嘴,崔銘這小子就是年輕不知天高地厚,他一個通凡境的也敢叫闆司馬炿月這個通天境的。
“各位無需擔心,這兩日我不動用内力,休養休養便好了。”潼眠望了望窗外,酉時剛過沒一會,他們定是剛結束課業就立馬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