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鳜魚要剔透如琉璃,火候差半分都算糟蹋食材。”司馬炿月滿意地嘗了一口,樓容璟支肘倚着雕花窗,襟口松垮處洇着酒漬,指尖捏着的瓷盞已經空了三輪。
周明棠鼻尖翕動着捕捉香氣:八寶鴨的醬香混着青梅釀的酸甜,竟比國公府祠堂的沉水香鮮活百倍。
有個紮雙螺髻的小丫頭摔了青花湯碗,潑出的金絲燕窩羹在檀木地闆上蜿蜒成河,被掌櫃追着滿堂跑。周明棠忍不住掩唇輕笑。
樓容璟突然傾身,白玉酒壺碰翻司馬炿月面前的茶盞。“伍兄…”他染着醉意的嗓音擦過潼眠耳際,溫熱氣息裡裹着雪釀香。
潼眠并指點在他腕間神門穴,順勢将人按回座位。樓容璟鴉羽般的長睫顫了顫,忽捉住她縮回的手:“别逃……”他尾音消散在驟起的琵琶聲裡。
潼眠輕歎一聲,一隻手任由他抓着,另一隻手将冰鎮楊梅盞推給周明棠:“嘗嘗這個。”
樓容璟突然伏案大笑,靛藍廣袖掃落滿地青梅核:“司馬炿月你怎麼老是一副别人欠你銀票的樣子。”他染着醉紅的臉頰貼着冰涼案幾,忽又摘下腰間琉璃玉舉到潼眠跟前:“夫人贈的,嘿嘿…”
潼眠扶額,将玉佩挂回他腰間:“周姑娘莫見怪,他一向酒量不好。”
“我看容璟殿下醉得厲害,要不送他早些回去歇息?”周明棠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難得出來一趟,但是總歸是要回府的。
潼眠半拽着樓容璟,推給司馬炿月道:“有勞太子殿下,送阿容回翠景苑。”
司馬炿月挑眉疑惑:“那你呢?”
“自然是送周姑娘回府。”潼眠笑了笑,看着司馬炿月陰沉的臉。
“不怕我把他弄到小巷子裡暗中殺了?”司馬炿月瞥了一眼醉醺醺的樓容璟,眼神裡略帶着嫌棄。
“太子殿下說笑了,他可是殿下的…義兄。”潼眠呼吸加重了“義兄”二字,司馬炿月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那我晚些派馬車去國公府接你。”司馬炿月單手拎着樓容璟的後襟,像提溜隻醉酒的藍鳥,腰間琉璃玉撞在門框上,叮當作響。
周明棠詫異不已,以為自己聽錯了,要知道,司馬炿月可是從來沒讓人坐過他的馬車,更别說是專門派人去接誰了。
潼眠掀開車簾,扶着周明棠登上馬車:“周姑娘你先上車,在下騎馬就好。”畢竟周明棠是未出閣的姑娘,與她同坐一輛車總歸是會影響她清譽。
“伍公子你的手臂…”周明棠坐在車裡輕撩開車簾,“騎馬傷口不會裂開嗎?”
“不會,在下會單手騎馬。”潼眠左手扯了扯缰繩演示道。
司馬炿月眉眼微微抽搐,這位女帝陛下,撩撥人的手法真不是一般高,若是她這樣撩撥自己,怕是連整個飖澹他都願雙手奉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