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盯着龜缸幹巴巴看了葫蘆好半天,基本都是姜書茵在說,嚴司放在聽。
姜書茵從沒覺得自己可以這麼話多,但實際情況是隻要提起葫蘆的趣事,她就忍不住要跟同樣喜歡葫蘆的嚴司放分享。
葫蘆畢竟是他們當年一起撿回來養的,該算是他們的共同擁有物。“家中有龜初長成”的心情,嚴司放才是她值得分享的正确對象。
直到嚴司放看到書桌上另一側的一些包裝盒後,他們的話題才從葫蘆身上轉移。
“這不是兆庭的麼,”嚴司放問,“馮烈郵回來的?”
姜書茵點頭:“他給我們仨一人搞了一堆兆庭的零食。”
“你覺得怎麼樣,好吃麼?”
“特别好吃。”
“以後你到兆庭上大學就知道了,兆庭的美食是吃不完的,”嚴司放的表情裡有藏不住的小自豪,“根本吃不完。”
他緊接着又問:“你看兆庭大學的專業了麼。”
姜書茵這兩天都在翻看那本報考書籍,兆庭大學的那些專業她也看了,她的分數有些懸,她說:“大緻看了看,不太敢試,感覺沒什麼戲。”
“大緻看了看?”嚴司放動了動眉毛,“可我怎麼覺得有好幾個不錯的專業你的分數都可以試試呢?”
他邊說邊掏出手機:“我做了份兆大近五年理科專業實錄情況分析,你看看。”
學校發的那本報考參考書上有近幾年各院校的各專業分數線,但也就隻有分數線了,再多點詳細信息都沒有。
到底是誰安排的,要讓心智還沒完全成熟的他們,要讓對社會複雜就業情況不了解的他們,去選什麼所謂的将會受用一生的專業?這簡直就是場豪賭!
聽嚴司放說做了詳細分析,姜書茵微微愣,她自己都沒上心的事情,他卻很認真的做了分析?
嚴司放的分析報告裡各種數據對比的非常詳細,本無需做這些事的人,卻給她做了份看起來就要花費時間和精力的報告。
一時間姜書茵情緒複雜,每個字都在她腦海裡轉圈圈。
嚴司放在旁說着:“我給馮烈看院校報考時也給你做了份。你可以參考一下……”
“辛苦了,”姜書茵擡頭看他說,“非常感謝。”
嚴司放目光閃躲:“我也就是順便做的。”
姜書茵沒看到他給馮烈做的那份,可以說是簡潔到姥姥家了。
馮烈當時拿到後隻掃了一眼就看完了:“哥,你都多餘做。報考書上都寫着呢。”
被保送的嚴司放沒參加高考,舅舅舅媽卻很信任他的眼光,非說要讓他給表弟留意報考院校。那會兒嚴司放正給姜書茵收集兆庭大學的報考數據,便點頭答應了。
誰的才是順便做的?
馮烈的那份才是。
姜書茵看完嚴司放發給她的分析後有了點信心,情況确實如嚴司放所說,她當真可以試試兆庭大學的專業。
在自己看好的連洋大學和嚴司放推薦的兆庭大學上做選擇,按這倆大學的綜合實力來看,傻子才不選後者。
她之前沒動搖過的想法,确實在這時發生了點兒變化。她收起手機:“回頭我再仔細參考。”
嚴司放點頭後望向窗外,他看着雨簾說:“我來時看到羅雲霄在樓下搬東西。”
嚴司放不了解情況,姜書茵聽後就知羅雲霄應是今天搬走。她說:“他家原本不是由城的,是要搬回之前的鎮上去了。”
“這樣啊。”
“嗯。”
“不去送個别?”
“送過了。”
“什麼時候?”
這也要問?
姜書茵眨了眨大眼睛,突然不知是不是要回答。
忽聽到外面有老姜的聲音,她便道:“我爸回來了。”
他們都要從房間走出去了,嚴司放還不忘回身掃視房間:“我還以為你的房間會像你的書包一樣亂呢。”
姜書茵翻了個白眼,嚴小胖果然還是嚴小胖,讨喜時是真讨喜,讨厭時是真讨厭。這話可以不說,為什麼偏要說。這不是欠是什麼。
不過說來奇怪,昨天知道嚴司放要來家裡,她不僅選了要穿的衣服,而且還把房間也打掃的極其幹淨,比以前姜書蔓回家前收拾的還要整潔。
她今天能坦然的帶嚴司放進她的房間看葫蘆,房間整潔就是她的底氣。不然的話,她肯定是要把葫蘆拿出去讓嚴司放看的。
如此算來,嚴司放說了這句聽起來惱人的話,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對她努力做清潔的肯定。
這便是她不計較的理由了。
老姜忙的很,到現在都沒見到過嚴司放,不像方玉芹,之前在樓下就見到過了。看到嚴司放後他就笑着說:“這大小夥子,長這麼高了!”
嚴司放笑着打招呼:“姜叔。”
“你家搬走那年,”姜啟平誇張地做着動作,“你才到姜叔這裡,現在姜叔都得仰頭看你了。”
說完這話姜啟平擡起胳膊将手搭在了嚴司放肩膀上,那手指捏按的動作裡滿是長輩對小輩的喜愛之情。
要不是看到陳樹雲從廚房出來,他不知要跟嚴司放對着傻笑多久。他見了陳樹雲,就開始寒暄上了。
這期間姜書茵就在幫方玉芹撿拾碗筷和端菜,随着方玉芹的一聲令下。幾個人都聚到了餐桌旁。
開飯了。
小時候姜書茵沒少到對樓蹭飯。那時方玉芹總在忙着接送姜書蔓上補課班和興趣班,根本沒空管她這個小不點兒。每到飯時,隻要家裡沒人,陳樹雲都會讓嚴司放帶她去家裡吃。
雖然有些年頭沒吃過陳阿姨做的飯了,但桌上哪道菜是陳阿姨燒的,她還是能一下就分辨出來。畢竟方玉芹的廚藝水平她是知道的。
她對陳阿姨印象向來好,陳阿姨有着方玉芹沒有的溫柔和開明。
在樂必福重逢的時候,陳阿姨一下就認出她是“茵茵”而不是“蔓蔓”,而有些他們家族裡長期沒見的長輩都總會認錯她們姐倆。
方玉芹比陳樹雲要大兩歲,陳樹雲生第一個孩子那年她即将生第二個。她們倆在之前工作的廠子倒閉後就都做起了全職媽媽,就住在對樓,買菜做飯帶娃的算是有了個伴。
在陳樹雲搬走後,她們的生活沒有交集也就慢慢沒了聯系,誰也沒想到陳樹雲又搬回來了,她們也就又恢複了往日姐妹情誼。
大人們聊着天時,姜書茵和嚴司放就挨着坐在那悶頭幹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