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老舊木門轉動的聲音驚醒了周遭,随即各種各樣的聲音充入耳朵。
少年被嘈雜的聲音驚醒,但他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而是豎起耳朵傾聽。
安瑜打開門,和隔壁的婆婆交代着什麼。
這是以往對方出門前都會做的事情,隻是今天交代的時間格外久。
少年閉着眼睛等待,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終于安瑜關上門,又回到屋内。
“起床,阿傻。”安瑜的聲音一如既往平和,要是讓外人聽見隻會覺得男人秉性溫柔,就連叫人起床都是這樣好言好語。
但少年知道自己再不睜開眼,後背就會遭殃。
安瑜是不喜歡白天用藤條,但卻有其他辦法讓他長記性。
“安瑜。”少年揉揉眼睛,裝作剛睡醒的模樣坐起來。
他的稱呼讓安瑜有些不悅。
“乖阿傻,昨天叫我什麼?忘記了嗎?需要我幫你恢複下記憶嗎?”
安瑜的語氣有些危險,這讓少年腦中警鈴大作。
“……主人。”
在白天的陽光下叫出這個稱呼有種詭異的羞恥感,但少年不得不這樣做,後背的傷口還在疼,不斷提醒他違逆安瑜意思的後果。
“我的小傻子,快點起來,還有事要交代你。”
安瑜口中的事情就是他要去十五區考試,如果考試成功的話,他就可以去三區工作,不用在十七區這種地方繼續蹉跎。
這種能夠跨越十幾個區間的機會,安瑜還是很重視的。
但對于少年來說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可以不被拴在門外,而是待在房間裡。
“我拜托劉嬸每天給你送飯,不可以浪費,要乖乖等我回來。”
安瑜交代完,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他這一去要三四天,時間很緊湊,一點都不能浪費。
少年扒着窗框送别安瑜,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遠方,再也看不到自己為止。
他爬下窗戶,抖了抖鎖鍊,弄出聲響,隔壁立刻傳來婆婆中氣十足的聲音:
“小傻子别晃了!也不嫌吵!”
這房間隔音确實不好。
其實說起來昨晚劉嬸應該聽到他挨打時鎖鍊晃動聲,但并沒有出面的意思。
因為安瑜之前有跟對方解釋,是自己鬧騰不聽話弄的鎖鍊一直響,還讓他跟劉嬸道歉。
那是他第一次挨打,死扛着不願意。
後來安瑜帶他去了個黑色的地下室,從那之後他就明白跟安瑜對着幹,疼得隻能是自己。
後背的傷口還在肆無忌憚地散發着疼痛,少年隻能蜷縮在地上,閉上眼睛試圖通過自我催眠讓自己無視這些疼痛。
饑餓與疼痛交織,讓少年意識逐漸陷入混沌。
或許睡着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少年想着,更加努力讓意識徹底放空。
一晃天将黑,少年餓醒了。
以前這個時間婆婆都會給他送一碗白飯,可今天對方沒有。
隔着門闆他能聽到隔壁婆婆在勸他小孫子吃飯的聲音,小孫子鬧騰着不願意好好吃飯,婆婆威脅他:
“快點吃,不吃就要把這些送給隔壁的阿傻。”
少年有些許期盼,或許婆婆的小孫子真的不愛吃這些,最後能剩點東西給自己。
飯香和聲音一樣,不會因為門闆的阻隔就此斷絕傳播,他甚至能聞出來婆婆一家今天吃的是紅燒肉。
他想吃。
可惜等到婆婆收拾碗筷,開始督促孫子寫作業的聲音,少年都沒能等來屬于他的食物。
今天大概是沒飯吃的。
少年意識到自己所有的期盼都是泡影,隻能在屋子裡尋找可以果腹的東西。
面粉和米都有,但都是生的。
不能吃。
少年把自己弄的灰頭土臉,可還是什麼能吃的都沒找到。
吱呀——
聽到開門聲的一瞬間,少年向後縮了縮,有些擔憂地看着被自己弄的亂七八糟的房間。
早知道就不動了,老老實實等婆婆送飯也比現在好,萬一被婆婆看見,又要跟安瑜告狀了。
少年懷着忐忑的心情擡頭,微弱的月光勾勒出來人的身影。
不像是婆婆,因為他的身形并不佝偻,還有點過于高大。
啪嗒。
燈光大亮。
少年被突然亮起的光刺痛眼睛,下意識伸手遮光,等他适應光線之後,來人已經走到他面前。
眼前的人和安瑜有些像,但并不一樣。
安瑜給人的感覺更加斯文俊秀一些,是很容易讓人獲得好感的長相,而眼前的男人則不同,眉骨鋒利眼窩深邃,是很顯兇的長相。
少年記得他,是安瑜的哥哥。
雖然隻是見過兩面,但少年對這個人印象深刻。
第一次見面他擋到對方的路,被狠狠踹了一腳。
第二次是對方來找安瑜,把他丢在門外吹了一晚上的冷風。
總之兩次都不是很好的經曆,這也讓少年對男人産生了一種心理陰影,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就忍不住逃離。
“滾回來。”
男人拽住栓着少年的鎖鍊,輕輕一抽,少年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劃向男人。
男人松開鎖鍊,轉而抓住少年的小腿,把人按在地上。
後背的傷口碰到地面,少年忍不住吃痛地叫了一聲,接着回過神捂住嘴巴。
男人沒在意這個,而是有些嫌棄地看着少年髒兮兮的衣服。
“啧,真髒,像小老鼠。”
少年眨巴着眼睛,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