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除了首領,那些所謂的富人和貴族都是一個德性,沒有一個例外。
安又麟用力地撚着那顆痣,旁邊的皮膚都被他按的通紅。
良久,他的呼吸才逐漸平穩,拿出旁邊常用的遮瑕,把眼角的淚痣遮住。
咔哒。
聽到衛生間的門響,宴初和下意識擡頭看過去。
男人面無表情地從裡面走出來,原本那顆鮮活的淚痣也消失不見,就和之前見到的那樣。
安又麟平時應該是把淚痣遮住的,今天早上或許是忘記才被他看到。
“對不起。”
宴初和搶在男人開口前道歉。
“我……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多說了。”
他害怕再提到淚痣會讓對方更加生氣,所以開了口卻又生生止住,隻是強調自己的歉意和态度。
安又麟垂眸,看着蹲在一灘涼掉的白粥前小聲忏悔的少年,原本心中還在翻騰的怒火突然熄了很多。
和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傻子計較這些……倒顯得他有點遷怒了。
咕——
少年的肚子又一次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宴初和紅着臉按住肚子,小聲道:“你什麼都沒聽見。”
安又麟抿唇,闆着臉問:
“餓了?”
少年遲疑地點頭。
“把地上收拾幹淨,我去做飯。”
宴初和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睛像兩顆寶石,熠熠生光。
安又麟抿起唇角,假裝沒看見。
一番折騰,這頓飯吃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宴初和也是挨餓挨的次數多了,隻是晚一兩個小時他都沒有太大感覺。
安又麟的手藝不算特别好,說不上難吃,但也絕對好吃不到哪裡去,也就勉強算是生命體征維持餐,但宴初和很給面子,幾乎全都吃光。
小少爺居然不挑食?
這讓安又麟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裡,這些出生優渥的家夥幾乎都會對入口的食物有所挑剔。
真好養活。
家裡有一個能把你做的所有食物都吃下肚的小東西,聽起來還不錯。
安又麟心裡某種投喂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飯後安又麟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看書,指揮宴初和善後。
也不知道少年是不習慣還是手腳笨拙,男人本來悠閑地看着書,結果耳邊不時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脆響,噼裡啪啦。
别把他廚房砸了。
安又麟忍了又忍,沒忍住,丢下書三兩步跑到廚房。
少年對着滿池的髒污有些許茫然,看到安又麟的時候仿佛看到了救兵。
“停水了。”
安又麟看着滿池子浮着泡沫的碗筷,面色微變,走到窗戶邊,掀起簾子。
外面的天空烏蒙蒙的,淅淅瀝瀝的雨水落下來,路上行人很少,少數的幾個也都全副武裝,雨衣和雨傘全套設備包裹在身上。
“先别洗了。”安又麟有些煩躁,心情也低沉許多。
宴初和湊了過來,看着窗外的景象,有些陌生。
“這是什麼?”
“沒聽過嗎?酸雨。”
安又麟的聲音有些冷,他想從口袋裡拿根煙緩解情緒,但看了眼旁邊的宴初和,又放棄。
這鬼天氣開不了窗戶,讓這個嬌養的小東西聞到煙味該被嗆到吧。
“這種天氣很常見?”
宴初和在十七區待了一個多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
或者說十七區很少下雨,今天是他見到的第一次。
“還好,十次裡頭有五六次吧,比起十八區……這裡已經算能居住的了。”
安又麟本來準備帶宴初和出去買衣服,看這個情況估計是出不去了。
宴初和沉默,過了好久才慢吞吞問:
“會好嗎?”
“什麼?”
“雨水。”
安又麟扯了扯嘴角,“難說,誰知道上面的人怎麼想的,反正危及不到他們身上,自然當做看不見。”
“那些家夥,誰沒事會到這種底層來?”
“你看外面那些建築,哪個外表是完好的?”
安又麟說完就到一旁繼續看剛才的書,這雨下的他心煩,不如找點事情做。
宴初和還留在原地,他掀開窗簾,偏頭看着窗外。
綿綿的細雨明明看起來是很舒适,偏偏在這裡卻是人們避之不及的存在。
窗外的世界很危險,連堅固防護能力極強的建築都難逃被腐蝕的命運,更何況血肉之軀的人類。
路過一個不清楚情況的行人,隻是打了傘,被飄進來的雨水灼傷了眼睛,慌亂中撞到柱子,渾身都暴露在雨水下。
行人掙紮了幾下,顧不上撿起地上的傘,匆忙找建築躲避,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宴初和垂眸,半是憐憫半是感傷。
如果還在那個籠子裡,或許會被安瑜丢到外面栓起來,那他是不是也被這會傷人的雨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