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初和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裡他被人鞭笞、羞辱、甚至差點被侵犯,醒來之後恍如隔世。
有太多記憶充斥在他的腦子裡,有快樂的還有悲傷的,思緒紛雜不堪,像是有一萬隻土撥鼠在他腦袋尖叫,疼得發脹。
“你醒啦!”
來查房的護士看到坐起來的宴初和有些驚喜,下意識尋找呼叫機去喊醫生。
醫生?
他這是在醫院?
誰送他來的?
宴初和一瞬間冒出來好多疑問,這些疑問和那些被遺忘的記憶一起充斥着他的腦袋,迫使他思考,再次加深了這種疼痛。
好疼。
……唐既白,對,他要離開這裡,不可以被唐既白抓到。
他的刀呢?
宴初和摸遍口袋,沒有找到護身的折疊刀,就連身上的衣服都被換成病号服。
“诶!你别動!醫生說你腦震蕩,要躺下靜養的!不可以下床走動。”
護士前來阻攔想要強行下床的宴初和,卻被他一把推開。
“别碰我!”
他讨厭陌生人的觸碰,已經形成應激反應。
宴初和推開護士,跌跌撞撞朝病房外走去。
好巧不巧,剛出門就在走廊上碰見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唐既白。
真倒黴啊。
宴初和當機立斷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說是跑,可他的身體狀況根本支撐不了他大動作,腳步虛浮,雙腿軟綿綿的,仿佛随時都能倒下。
果然沒兩步就被對方追上。
“别亂跑。”
男人聲音沉靜沒什麼起伏,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宴初和的心緒平靜不少。
但很快對方的動作又讓他想到了安又麟。
那個試圖侵犯自己的混蛋!
宴初和雙眼瞬間泛紅,混沌的腦子裡隻剩下一個詞。
殺了他!
唐既白原本攔腰抱住宴初和,發現少年反抗意識并不強烈于是稍稍放松警惕,結果沒想到少年突然咬住他的胳膊,像是遭受什麼重大威脅一樣。
“松口。”
少年仿佛沒聽到一樣,咬的更加用力。
他這個胳膊也真是多災多難,被少年劃了一刀後還被咬。
雖然隔着幾層衣服,但比起害怕自己被咬傷,倒不如擔心下少年的牙口。
無奈唐既白出手卸了宴初和的下巴。
“你看清楚,我不是安瑜。”
宴初和被迫仰視對方。
他當然知道,但現在在宴初和的認知中,這家夥和安家兄弟倆都是一丘之貉。
唐既白控制着宴初和的行動,一邊對趕來的護士道:
“鎮靜劑。”
宴初和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反抗着眼前男人的強壓。
少年的身體虛弱,打在男人身上的拳頭也綿軟無力,像小貓搗亂,沒啥威脅隻是讓唐既白顧不上其他。
“再瘋下去你會死,安靜點。”
唐既白湊到宴初和耳邊,輕聲警告。
宴初和無法開口,明明身體弱的不像話,望着男人的目光依舊灼灼,像不屈的火焰。
唐既白甚至能從中看出幾分對死亡的不屑。
“你……”
“唐醫生!拿來了!”護士喊。
唐既白瞬間噤聲,示意對方給宴初和注射。
藥物順着靜脈流入血液,宴初和逐漸喪失反抗的力氣,隻是目光還一直緊緊盯着唐既白,就算被扶到病床上依舊沒有挪開。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裡情緒過于複雜,有恨意夾雜着茫然和痛苦,好像一座高懸的孤塔,要被席卷來的風暴摧毀。
唐既白把下巴安了回去。
少年動了動唇,依舊執着地望着男人。
“刀……還我……”
宴初和感受到意識的模糊,知道藥效開始起作用,就連眼前男人的身影他都看不真切。他腦子裡隻記得對方拿走他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哪怕失去意識也要找對方要回來。
“唐醫生?”
護士有些驚訝。
唐既白在他們院裡非常出名,除了醫術精湛曾去過三區之外,還有高冷的性格,尋常的安撫病人都不會做,隻會說“能治”和“治不了”。
哪像現在,不僅幫忙制住病人,還俯身傾聽病人的喃語。
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唐既白聽完居然還主動摸了摸少年的額發,從口袋拿出一個東西塞到少年掌心。
而且她居然在唐既白冰山似的臉上看出幾分溫柔。
本以為今天唐既白轉性了,結果護士很快發現面對自己的時候對方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是她想多了。
宴初和這一睡時間有點長。
不過充足的睡眠也讓他那些紛雜的記憶被重新梳理,不再橫沖直撞影響他思考。
他原本要去十八區,結果飛機出事在十七區上空墜落,他也算命大被安瑜兄弟倆救下,但也因此短暫失去記憶。
之後宴初和從安又麟家中逃離,又被三輪車撞,因禍得福想起一切。
再次睜開眼,宴初和第一時間注意到敞開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