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明亮。
十七區的醫院幾乎沒有單人病房,他能一個人住在這裡或許是托唐既白的福。
宴初和攤開掌心,裡面躺着一顆糖。
男人拿走他的刀,還用糖糊弄他。
幼稚。
少年合上手掌,糖被五指遮住。
下次見面還給對方好了。
同理對方也要把拿了他的東西還回來,沒經過他本人同意的交易可不成立。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眸光柔和清澈,嘴角還帶着淺淡的笑意,藏着幾分狡黠。
唐既白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少年清俊精緻的側顔像是一塊精心雕琢的玉石,在陽光下微微透着光。
從容貌上來說不愧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他在門口稍頓,接着故意弄出了點聲響。
宴初和聽到聲音,轉過頭,目光平靜柔和。
今天的唐既白穿上了醫院統一的白大褂,一身純白配上冷淡容顔,破有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
也更像一個醫生。
“謝謝你救我。”
他的道謝讓唐既白意外,雖然這張過于冷淡的面具臉上沒有任何多餘表情,也沒有回應,隻是看了眼醫生的查房記錄,估算着宴初和這次睡了多久。
男人似乎對于這個時間還算滿意,于是安排人給宴初和做全套檢查。
宴初和乖乖地接受,雖然剛進來的護士對他表現得很戒備,除了必要的環節都站的離他十米遠,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随時可能起來傷人。
意識混沌的時候發這一場瘋還真的會給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唐既白冷着的臉上難得露出放松。
“多休息,别亂跑。”
男人說完就要離開,仿佛隻是個普通的醫生。
宴初和叫住了他。
唐既白回頭,少年的掌心攤開,上面安靜躺着一塊硬糖。
葡萄味的水果硬糖,他給的。
宴初和從男人沒什麼變化的表情裡讀出來一絲疑惑,于是開口:“糖還你,刀可以還我嗎?”
唐既白眼神更冷了。
“兇器别想回收。”
宴初和瞥了眼唐既白的右手,雖然有白大褂的袖子遮掩,但還是看見手腕上纏了一圈厚厚的紗布。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宴初和擡頭看向對方,語氣陳懇還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唐既白反應不是很大,隻是矜持地點點頭表示知道,并用眼神示意他還有什麼話趕緊說。
宴初和并沒有因為唐既白過于冷淡的反應而退卻,反而揚起笑臉,微微靠近對方。
“我想幫您上藥,可以嗎?”
“就當是我對您的小小補償。”
唐既白掃了眼宴初和,視線停留在他被紗布重重包裹的額頭,似乎在說他自己都還一身傷,哪有功夫照顧别人。
宴初和的眼神黯淡幾分,雖然還是虔誠地注視着男人,聲音卻小了下去,像是害怕被拒絕。
“就讓我幫幫您吧,不然我真的過意不去。”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隻能幫您處理下傷口表達我的歉意。”
唐既白别開視線,沉默好一會。
他沒有正面回答,隻是自顧自解開襯衣的袖口,遞到宴初和面前。
宴初和臉上瞬間浮現笑容,語氣也歡快不少,甚至還從床上下來去一旁護士留下的治療車上拿藥。
“不用那麼麻煩。”
唐既白看不下去,自己伸手拿了藥,沒讓宴初和下來。
宴初和也沒有強求,隻是在解開紗布前又提了個小小的要求。
“要不您把衣服脫了?這樣上藥方便些。”
話音剛落,他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驟然冷了幾分,像是警告又像是審視。
他迎着這樣的目光向上看去,眼中的真誠不似作僞。
“唐醫生不會拒絕的吧?隻是露個胳膊,剛剛抽血的時候護士也是這樣要求的,應該不會不方便吧?”
“你很多事。”唐既白終于開口,隻是語氣不太好。
不過沒關系,宴初和不在乎,隻要對方同意就好。
或許是他的懇求意願太過強烈,唐既白最後還是點頭,不過并沒有按照宴初和所說脫掉衣服,隻是把袖子挽到手腕處。
這就足夠了。
宴初和伸手拆除男人手腕上的紗布。
值得慶幸的是男人手腕的傷口已經止血,隻是傷口邊緣有些發炎,大概是沒有及時處理的緣故。
不過就憑這傷口的深度,想也知道他當時要是力氣再大一點,或許對方這隻手就廢掉了。
“對不起。”
宴初和再次道歉,不過他沒有擡頭,低垂的眼睫輕輕顫動。
唐既白沒吭聲,目光也挪向其他地方。
好不容易上完藥,宴初和突然“咦”了一聲,掀開被子一邊下床一邊道:
“剪刀忘記拿,你等等我,我去拿。”
“别動。”唐既白要去攔,可是他現在一隻手用不了,另一隻手又太遠,宴初和直接從病床的另一邊跳下去。
結果少年剛走到治療車就摔了一跤。
唐既白無聲歎氣,俯下身去扶。
下一秒還完好的手臂感受到一陣酥麻,接着少年翻身騎在他身上。
“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