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濕的地下室。
嘩啦!
冰冷的水潑在宴初和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混雜在水汽中散發出來。
宴初和動了動手指,勉強睜開眼。
眼前一片黑。
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原因,還是這個地下室本來就沒什麼光。
“咳咳!”
宴初和捂着嗓子咳嗽,牽動手腕上的鎖鍊嘩啦作響。
他不知道自己被抓多久,在黑暗的環境裡他根本無法判斷時間。
安瑜這家夥又不喜歡在發洩的時候說話,每次來都是無聲的懲罰,然後看着他狼狽地暈過去再叫醒,如此往複,試圖從身體和精神層面雙重消磨他的意志。
宴初和不用想也知道,男人現在估計就站在自己面前,期待他跪下來求對方不要再打自己。
做夢。
宴初和咧嘴笑了起來。
嘴巴裡溢出血腥味,而他卻仿佛嘗到了甜。
和那顆水果糖一樣,甜絲絲的。
安瑜的腳尖踢了過來,踩着宴初和的手狠狠碾了兩下。
“痛嗎?阿傻,知道痛就求饒吧。”
“隻要你求饒,我就可以不計較你逃跑的錯,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你。”
安瑜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緩慢,仿佛他是那個能掌握他人生死的帝王。
但宴初和聽過無數遍這人類似的言語,很輕易能聽出對方漫不經心面具下的焦躁。
而且隻在意逃跑這件事,卻沒有計較他離開他選擇安又麟……
宴初和藏在淩亂黑發下的目光亮了些許,無聲笑了起來。他依舊堅持不吭聲,别說求饒,就連呼痛的聲音都很微弱,盡管此刻他的手指因為男人的折磨變得麻木。
他在等,等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
“夠了!”
是安又麟。
他賭對了。
安又麟……他果然來了。
安又麟一開口,安瑜的氣勢瞬間弱了些許,他有些不甘心地松腳,沒什麼笑意地反問安又麟:“哥哥是想親自教育嗎?”
安又麟沒說話,隻是盯着黑暗裡狼狽的少年,呼吸聲有些大。
安瑜不耐地舔了舔下唇,視線從安又麟轉移回少年身上。
如果沒有他那個礙事的哥哥就好了,他就可以盡情掌控宴初和,更不會給他逃跑的機會。
“哥哥如果沒什麼要求,我要繼續了。”
安瑜等的有些不耐煩,雖然現在看不見,但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少年狼狽趴在地上的模樣。
多麼美妙的場景——少年的血液和淚水都是為他而流!
但是他不能開燈。
真可惜。
黑暗會隐藏他所有行徑,隻要他把少年藏的足夠好,就不會有人知道他的這種惡趣味。
“……對不起。”
黑暗中,宴初和細弱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幾不可聞,但兄弟倆還是同時聽見。
安瑜先是高興,他的懲罰終于有作用了,他折斷了這位高貴少爺的脊梁。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
是對他身後,那個除了制止他之外一言不發的安又麟說的。
安瑜覺得後槽牙有點癢癢。
他是真的很讨厭自己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
安又麟依舊沉默,隻是身體動了,不斷往前,逐漸靠近那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宴初和聽着腳步聲緩緩擡頭,目光透過濡濕的發絲,努力讓自己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樣。
可惜還是一片黑。
他頭有點疼,還很暈。
渾身濕透。
是發燒了吧?
沒關系,他還能堅持。
他強撐着爬起來,向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呼吸急促。
随後宴初和感受到後腦勺傳來一陣拉力,是安又麟拽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往後扯。
“疼……”
“現在知道疼了?”安又麟冷笑,注視着眼前宛如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少年。
他視力很好,地下室光線黯淡,但那微弱的光線足夠他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樣。
又瘦了。
他帶回家好好養出來的肉全都還回去。
少年因為吃痛而面容扭曲,唇色蒼白,隻有内側泛着紅,是剛剛咬出來的吧?
果然還是不聽話。
他不讓咬唇還是喜歡咬,把他放在家裡也隻會亂跑。
“小東西,我對你很好。”
安又麟是恨的,恨宴初和一聲不吭就逃跑,恨他太聰明知道把刀内的定位器弄壞,更恨他裝乖騙了自己!
“所以為什麼要逃跑?為什麼要背叛我?!”
宴初和覺得自己後腦快要炸了,頭發連帶着頭皮一起被對方的手指撕扯,而他卻看不見對方任何表情。
“抱歉……”
“不要跟我道歉!”安又麟現在不想聽少年口中任何關于道歉的話語,他難受自己付出的感情,不是這樣一句事後的道歉就能彌補的。
安又麟都不敢回憶,等他終于忙完回家,家裡空無一人的時候,他那時候是什麼心情。
恐慌和懼怕。
他居然會害怕?
害怕他那個混蛋弟弟趁他不在帶走甚至傷害對方。
可結果呢?!
是這家夥自己逃跑了!
“你真的很讓我失望,小東西。”
安又麟是咬着牙說出這句的,随之變化的是他的目光,越來越危險。
“出去。”男人微微偏頭,用眼角餘光看向站在後面心癢難耐的安瑜。
安瑜抿唇,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被安又麟藏在身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