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從後門走,那裡肯定有人守着,從康複中心繞到前面的急診處,那邊牆體比較矮,能翻出去。”
宴初和語速很快,一方面他不确定安又麟能聽下去多久,另一方面耳畔的槍炮聲已經很近了,他們沒多少時間。
“他們不一定殺我,但一定會殺你。”
宴初和松手,重新給予對方說話的權利。
“你和我一起走!”
安又麟想去抓宴初和的胳膊,被無情甩開。
“聽不懂人話嗎?你在這隻會拖我後腿。”
宴初和回頭瞪他。
安又麟氣笑了,他還沒嫌棄眼前的小少爺嬌弱,對方倒嫌棄起自己來。
可惜他還沒開口,耳邊傳來少年的急呼:
“趴下!”
安又麟下意識照做,槍彈擦過他的頭皮打在旁邊的石頭上。
宴初和拽着他滾到旁邊的灌木叢,借着茂密的植被做最後的掩藏。
幸好今晚有雨,影響這些狙擊手的準頭。
生死關頭,安又麟覺得眼前的少年似乎變了一個人,雖然還是那樣漂亮嬌弱,但氣質和之前天差地别。
就比如剛剛,明明看不見卻能提前預判到子彈的落點。
還是在雨中。
他突然意識到對方說自己拖後腿不是在開玩笑。
安又麟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這種失控的弱小。
“你還有三十秒。”宴初和看不見,隻能憑聲音估算。
其實他有種感覺,那些人已經發現他們,隻是沒有動手而已。
安又麟咬牙,“我不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可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宴初和看向他,失去光芒的眼睛依舊能表露主人的情緒,安又麟從中讀出失望,是對自己無能的失望。
安又麟雙拳握緊,他再能打,也抵不過荷槍實彈的熱武器。
“二十秒。”
宴初和像一個無情的報時機器,催促的意味非常明顯。
安又麟低着頭,雨水沖刷掉他臉上的遮瑕,眼角的小淚痣露了出來。
像被抛棄的狗狗。
宴初和不合時宜地想到。
“去十八區,最近不要出來。”
安又麟低聲道,“我想幫你。”
“你幫不到我!”宴初和語氣很急,說罷頓了頓,最後還是選擇較輕的語調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冷酷。
“你太弱了。”
“苦柚。”
安又麟愣了一下,驚訝地擡頭,看着宴初和的目光從驚疑不定慢慢變得瘋狂,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找到出口一般。
“你,你是……”
他不敢念出那個稱呼,他也從沒有把這個稱呼和眼前的少年聯系到一起,但苦柚這個名字除了組織高層沒有人知道。
組織高層的所有人他都見過,除了……那個把他從深淵中撈出來的首領。
安又麟的表情似哭似笑,他顫抖着抓着宴初和的手,卻又一次被拂開,而他甚至沒有勇氣去觸碰第二回。
宴初和無奈歎氣。
“快走吧,這是命令。”
不再掩飾自我的宴初和變得格外冷酷,并且把安又麟往黑暗處推了推,自己則摸黑從另一側灌木叢離開。
“别浪費時間。”
安又麟注視着宴初和的背影,難得憎恨起自己的弱小,他保護不了自己的愛人,也保護不了首領,他隻是個……無能的廢物。
要在他人的掩護下才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