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躺下。”
在唐既白無聲的提醒中,宴初和反應非常迅速地縮回被窩,側卧着閉上眼睛。
再次陷入黑暗的環境讓他有種回到失明狀态時無法掌握情況的無力感,但男人熟悉的氣息在自己上方彌漫,伴随着對方均勻穩定的呼吸聲,宴初和怦怦跳的心逐漸緩和下來。
他不知道唐既白要做什麼,但本能地相信對方。
盡管此刻宴初和藏在被褥下的手指緊張地曲起,連帶着身下的被單因為抓握起了皺。
“别怕,交給我。”
唐既白似乎察覺到他的擔心,在他耳邊輕聲安慰。
宴初和緊蹙的眉心稍稍散開,人也平靜下來。
唐既白見狀,無聲地笑了笑,修長有力的手臂撐在宴初和身側,微微俯身靠近,唇峰似有若無地掃過少年的耳尖和臉側,從側邊看像個趁人不備偷香竊玉的小賊。
嗯,在宴先生眼裡是這樣的。
得知兒子身體不舒服的宴先生瞬間放棄和樓下那群家夥周旋,一心隻想關心下兒子。
結果進到兒子房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足以讓天下老父親為之抓狂的場景。
“滾出來!”為了不吵醒兒子,宴先生難得壓抑住怒火,無聲怒斥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混蛋。
唐既白施施然起身,看向宴先生的目光格外淡定,甚至還有心思為宴初和掖好被角再起身。
這一幕落在宴先生眼裡堪稱挑釁。
所以在唐既白剛離開房間,他就命令保镖把人壓到自己面前。
“你之前來找我做交易,說要幫初初忘記那個禽獸,你就是這樣做的?!”
宴先生眼中怒火翻騰,說話間手杖尖銳的杖尖已經抵在唐既白的心口處,剪裁良好的西裝表面都被戳出一個不小的凹槽。
唐既白沒有躲開,不偏不倚地擡頭,就如之前主動找上來時一樣。
“我并沒有違背之前的諾言。”
“但這不代表你可以懷着同樣龌龊的心思!”
宴先生腦中閃過一個詞,養虎為患。
一想到這大逆不道的玩意兒是他親口允許留在自己兒子身邊,他就氣的肝疼。
“你知道背主的野狗是什麼下場嗎?”
唐既白隻是瞥了眼抵在自己胸口的杖尖一眼,繼續保持沉默。
“好好好!是我小看你,你敢觊觎我兒子,就要付出應得的代價。”
怒氣值不斷上湧的宴先生恨不得一槍崩了唐既白。
他也确實這樣做了。
根本不需要宴先生多說什麼,他隻需要伸手,身後的保镖非常有眼力見地拆下自己腰側的槍支遞到他手中。
唐既白身後,原本按住他的兩個保镖也動了手,腿彎處傳來的巨大力道讓男人不得不單膝跪地。
咔哒。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男人的眉心,面臨死亡威脅的唐既白卻依舊保持一副淡然的表情。
他什麼也沒說,卻讓宴先生心中的怒氣再上升一個檔次。
這家夥在挑釁自己。
宴先生眯起眼睛。
他在賭自己會因為宴初和而放棄殺他。
怎麼可能?
宴先生告訴自己,此刻殺了唐既白是自己好的選擇,他的初初将來會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永别了……”
“父親!”宴初和的聲音阻止了宴先生扣動闆機的動作,緊接着少年就擋在男人面前,滿目驚疑地質問,“父親這是做什麼?”
宴先生瞪了眼守門的保镖,接着看見衣衫不整的兒子,氣血上湧。
尤其是注意到宴初和維護唐既白的動作,他瞬間反應過來。
能在短短幾分鐘内從蘇醒到趕過來,這說明什麼?!說明宴初和壓根就沒睡着!甚至很可能知道男人剛剛在對他做什麼,而他也默許對方冒犯自己!
“讓開。”宴先生雙眼微微眯起,這是他淋漓殺意體現的征兆。
宴初和沒有如他所願,甚至還上前半步,直面宴先生的槍口,很冷靜地詢問:
“父親要對我的家庭醫生做什麼?”
宴先生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宴初和身上,也被迫看到自己兒子目光中的疏離和對身後人的維護。
他的兒子更信任那個禽獸,而不是自己。
這個認知讓宴先生唇腔裡充滿苦澀。
“初初,聽話,爸爸是為你好,這個人不能留在你身邊。”
“為什麼?父親,給我個理由。”
宴先生語塞。
他不想如此直白地在宴初和面前把男人的心思揭露出來。這隻會讓那個野心勃勃的家夥更爽。
“沒有理由,初初,相信爸爸。”宴先生知道這句話沒什麼說服力,但這句話是利用一個父親的權威讓孩子做選擇。
孩子聽不聽,選擇誰,端看父親這個角色在孩子心中的分量。
宴初和回頭看向唐既白,男人已經重新站起來,此刻正垂着頭看自己,眼眸裡的神情晦澀難懂,卻不摻雜任何惡意。
他回頭看向宴先生,“抱歉,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