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尖的看見丹木,喊道:“你們就是厲害的道長吧,也幫我們算算啊,我們能給報酬的!”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應和起來。
關照山一看情況不對,忙讓小厮送丹木和棠海回去,道:“道長先回去吧,我會處理好的,不讓他們叨擾了道長。”
丹木沒拒絕,回到膳廳後道:“棠海,關照山是個好官。”
如果關照山是個什麼都不管的城主,百姓知道找他沒用,就不會到城主門前讨罵,既然有這麼多人到關府門口叫嚷,說明對關照山抱有希望。
棠海沒說什麼,隻輕笑了一下。
關照山回來得很快,看兩人都已放下筷子,命人把飯菜都撤了下去,道:“今日沒想到遇上這麼一出,真是讓道長見笑了。”
“無妨,城主既已經派人去尋關公子的屍骨,想必很快就能有消息,我們待在府上也無用,想請城主幫個忙。”丹木道。
“什麼忙,道長盡管說。”關照山略傾身道。
“我們想見見吳玥公子,希望您能給行個方便,我們貿然前去興許會被當作騙子。”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我這就親自送你們過去。”關照山欣然應下。
路上,關照山同他們講了一些關于吳玥的事。
吳玥家中買賣字畫,父親在書畫上造詣頗高,可吳玥卻不喜舞文弄墨,反倒對弓箭騎射感興趣。
但他父親是個老古闆,不想他家的字畫行日後無人繼承,于是從小便逼着他學習書畫。
因此吳玥雖不像父親那般厲害,但書畫這方面的才藝還算拿得出手。
他第一次知道關璧年,是在他父親的書房裡看到了擺放了一張名為《醉玉頹山》的畫,署名正是關璧年。
那年關璧年才二十,正是憑着這幅畫揚名整座城。
畫中的男子衣衫齊整,醉卧在玉石邊,眉目傳神,姿态懶散但富有美感,仿佛真的看到一位美男子醉躺在斜陽下,舉杯邀請畫外人同飲。
他從那時起便知道了關璧年這個才子,父親也時常以關璧年為榜樣說教他,他聽得耳朵都快長了繭。
吳玥同關璧年認識是在戲園,兩人具體怎麼認識關照山不清楚,但那日關璧年回來時興緻高漲,連作三幅畫送給了吳家字畫行。
“從那之後兩人關系日益親密,之後就如道長所知道的那樣了。”關照山說來也多加感慨。
關璧年和吳玥能走到這步也是不易,起初有很多人私下議論,說這等上不得台面之事怎麼能如此大肆宣揚,可關璧年不在乎,情愛一事本就是天性使然,何錯之有?
關璧年不僅四處和人炫耀他的愛人是望月城中最美的人,還為吳玥畫了許多畫像,城中流傳的絕大部分畫像都是關璧年所作。
漸漸的,議論聲小了下去,再加上關璧年是望月城城主的兒子,贊美歌頌他們愛情的人反而多了起來。
聽到這裡,丹木對關璧年産生了一絲敬意。遇到心愛之人便告知天下我愛他,管其他人怎麼說,我隻對他一人好便是,這份氣魄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丹木自己就是個膽小鬼。可他和棠海不是尋常關系,還有師徒的身份放在這兒呢。
說話間,馬車已經停到了吳府門口。
關照山替他們說了話,打點好後才道:“有人帶着道長進去,我就不湊熱鬧了,二位道長若是還有需要,盡管開口就是。”
丹木道了謝,跟着吳府的下人走了進去。
吳玥的院子偏遠些,與吳府别處莊嚴肅穆的建築相比,别有一番古色韻味。
小厮敲了敲門,道:“少爺,城主讓您見兩位道長,您要見嗎?”
裡面沒人說話,但小厮沒再敲門,過了一會兒裡面才傳來一道柔氣的男聲:“來了。”
門被打開,一身穿綢緞衣裳的俊美男子走了出來,看見兩人微微一笑,道:“請進。”
吳玥長得确實好看,但和棠海比起來有些小家子氣,身上沒有棠海那般的仙氣,是俗世的美。他眼底有一層青黑,即使擦了脂粉,也蓋不住疲憊的面容。
丹木瞧着這樣子,怎麼有點像是縱欲過度?他晃晃頭,心道:肯定是看錯了,吳玥估計是疲憊過頭了吧。
“二位請坐。”吳玥端上茶來,道:“是為璧年來的吧。”
“既然公子已經知曉,我就不再客套了。”丹木道。
“怎麼樣,人找到了嗎。”吳玥輕握着茶盞放在嘴邊吹氣。
“關璧年死了。”丹木道。
叮咣幾聲,茶盞摔了個粉碎。
吳玥按住顫抖的手,強裝鎮定笑道:“道長莫要開玩笑,我已經好幾日不曾出門,外面的事是沒聽幾件,道長可不要忽悠我。”
“城主已經派人去撈了,你稍一打聽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丹木道。
吳玥騰地起身,虛晃兩下,扶着桌子道:“怎會,不可能。”
“公子這反應,看着可不單是因為失了愛人而痛心。”丹木喝了茶,一手放在桌子上,好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些,“你在怕什麼?”
“沒有,我為什麼要怕。”吳玥眼神隻飄忽了一瞬,便又恢複成正常的神色,隻有那隻微微發顫的手暴露了他的情緒。
“關璧年失蹤那日,你見過他對不對?”丹木問道。
吳玥握緊桌沿,道:“對,隻一眼而已。”
“你同他說了什麼,又為何要騙城主說你不曾見過關璧年?”
“我沒同他說話,隻遠遠看見了他的背影,這也不算見面,何來欺騙一說。”
“在哪裡見的?”
“戲園。”
丹木側頭看了看棠海,對方一直支着頭看他問話,見他轉過來,隻笑了笑,又開始撓站在膝上的五彩鳥。
五彩鳥沒叼回來帶黑氣的布條,吳府裡也沒有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