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身體安好,允王若是關心姐姐身體可常去問安。”
“本王,本王是這幾日聽府中仆從曾言,言道京中傳聞,郡主近日好些,似要考慮...”
議親一詞不應該由他來說。
“多謝允王關心,容徽近日身體不好,少有聽聞京中轶事,想來是以訛傳訛,不想允王關心國事還能顧及謠言。”
這話說完,允王心下一沉。右手握緊了扳指,左手成拳,僵在那處,完全沒有平日裡在前朝慷慨陳詞的樣子。
允王好玄色,衣物紋樣也多是如此,長街上本就陰涼,現下這一尊人高馬大的鐵柱杵在這裡,容徽面上不喜,但也不能表現出來。宮中閑話多,要少給姐姐惹事。
“郡主果真隻當是謠言嗎?”
“京中謠言衆多,喜愛口舌生是非者更多,容徽體弱不得句句顧及。”
“今日也不早了,容徽也該回府了,允王殿下也該早早回府陪伴王妃了吧。”
說完,容徽徑直轉身,長街沒了太陽太冷了,風一陣刮過一陣,她沒有心思陪這人閑話,更顧及不了這小輩突如其來的愛意。
容徽畢竟活了四十才轉世重生,除去景宴,這人在她心中刻印的痕迹太深,其他人與她而言都是寥寥過客。
況且此人前世所為,容徽不會忘。
允王看着容徽決絕的背影,心中的幻想被打破,原來京中傳聞是假,但誰也想不到,至少引了三人信以為真。
藏書閣
江景宴這幾日在宮中也沒少聽閑話,今日好不容易應付完少師的功課,匆匆到了藏書閣。
自己前世最後為何會如此身弱,數十年飲的湯藥是一大緣故,雖然後期稱帝就将藥停了,但是身子虧空多年,男子屬陽,女子屬陰,非要颠倒陰陽,勢必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前世那藥中有龍葵草一味,若是男子少量服用可壯體,女子引用則陽氣日盛,陰氣衰弱,長此以往,體内氣運不順,釀成大禍。
為解龍葵草前世沒少廢心思,後來燕國皇宮被燒,前朝連着本朝的數萬卷古迹被燒,禦旻住持哪怕是有心也回天乏力。
這轉氣藥方難尋,所解之法更難找,隻能寄希望于古籍舊方,景宴心中打鼓,隻怕是難找。
“交通、轶聞、詩詞、曆史...”
一排排書架望過去,層層疊疊,竹簡喜陰不可暴曬,這藏書閣本就有竹簾帷幔遮擋,閣中雖然體架龐大,但經不住縱深長,光進的就少了。
影影綽綽間,似有人來。
“寒國地形險要,常年冰雪,多有珍貴草藥生長于懸崖峭壁之上,古籍有雲,或有人曾...”
“不想殿下也在此處。”
身後傳來女聲低沉細雨,聲線溫柔,滿含數分情誼。
景宴轉身,意外看到容徽站在身後,今日她穿了平日少穿的素白紗裙,腰間有蘭草香囊作陪,烏麗秀發隻一支白玉珠钗束着,面若桃花,眼波流轉,清水芙蓉。
哪怕是裡間隻少許陽光照到的地方,也因着眼前人明亮起來了。
景宴收了收心,沉吟片刻才答道:“先生随口提及幾本古籍,我閑時來看看。郡主今日頗有雅興。”
“容徽因多年纏綿病榻,尋遍名醫亦無法,隻能寄希望于古籍舊方了。”她說這話時聲音更輕了,好像這閣中灰塵也能壓倒她。
但前世她二人還未破裂時,便是如此相處。
景宴不自覺就斂了眉,眼中焦急分明,說出口的話也平白多了幾分波動。
“今日可好些?分明那日殿中還沒事。這幾日也聽皇後娘娘提起過...”
自那日得知允王與容徽的傳聞後,景宴還是茶不思飯不想,一面唾棄自己虛僞自私,一面又禁不住心痛難忍,她嘲笑自己是這樣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性子,無用!
殿中的那些種種她頓時忘了。
她忘了這一世這人與自己無關,忘了她不過是宮中一妃子生的不得寵的皇子,她們沒有過往相伴多年的默契,也沒有後來的龃龉與愛恨。
況且她們前世其實談不上恨,不過是她江景宴嫉妒明月高懸,獨不照我。
隻是舊時情關,她害怕重蹈覆轍,卻又生得嫉妒,燒燃了自我。
“多謝殿下關系,已好多了,今日來此碰碰運氣。”容徽說這話時雙眼如明珠,紅唇微動,景宴站在她身邊聞着淡淡蘭草香,方才尋不到解法的心都安定了。
景宴握緊卷軸,木刺紮向自己方能清醒一些。
“那我不打擾郡主了。”言罷就要撤步讓道一旁。
“殿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