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宴如是又看了盒上小字,每盒二兩。再便是雕刻的店家名稱,和一朵蘭草。
看她怎麼也看不出花來,容徽笑笑,手中接過香膏盒問道:“殿下可知京中常有以次充好和缺斤少兩的店家?常有新店盒子雕飾美麗而盒内空空,半數都叫人買了店家宣傳。還有些百年老店,盒中裝滿了香膏但是沒了老客人,新客人就不知曉了。”
“底下各郡收稅的容器與這香膏盒一樣,每每收稅,百姓将米糧在家中稱好了去,臨近官府稱重總有不足,殿下可知原因?”
容徽擡眸看向窗外,慢慢說道。
這幾日快要入夏,開始有了蟬鳴,但是聲音很小,還聽不仔細,過幾日下人們就會粘了去。
“我知你意思。那禹州是允王曾經管轄境内,他放縱了官府多收田稅,此次前線征饷禹州百姓知道是為允王籌集糧饷,才會拒不納稅。”景宴茅塞頓開,但是瞧着容徽還是話裡有話,依舊不解。
“殿下聰明。但我隻怕,允王不隻是在收糧時動了心思,那禹州各級為了讨好這位允王也下了不少功夫。百姓若不是沒了下一頓飯,不會作亂。”容徽回眸看過去,眼中的複雜神色景宴理解。
容徽從來不是閨閣之中不谙世事的做派,反而她比誰都懂世事艱難,百姓更是艱難。
“況且以孤對溫世炎的了解,此人不會放縱手下違抗上命,隻怕是有人扣了大帽子偏要予他一場牢獄。”景宴握住容徽的手,她塗過香膏的手更嫩滑了些,容徽摩挲了一下,很滿意。
“嗯~殿下很是了解臣民。”
容徽又撫了撫她的手背,沉聲說道:“這溫世炎不日便要開堂受審,殿下若有意向皇上請命,皇上應該會答應。”
皇帝何嘗不知這禹州郡内貪污成風,允王在時他不能薄了皇家顔面,現下允王出征在外,收拾下面的時候就到了。
她二人說了這半晌的話,從進門起就是政事。景宴看見容徽眉心都皺起來,眼中也是一片肅然正色。
景宴不願意話題這般沉悶,拐了彎看到容徽今日的發飾和耳環很是精巧,上手摸了摸。
和田玉鑲了銀飾打的墜子,樣式是白鹭和鳴,偏這今日的耳墜有意思,将白鹭那額間做了青花石鑲嵌,倒像是要乘風而去的淡雅薄志。
耳墜不大,戴在容徽的耳垂上也不沉的樣子,款式新穎,好似真的一對白鹭在耳下展翅。
容徽乍一下被人摸了耳垂是要躲的,她這也是頭一回有人敢自己的耳朵,前兩日二人剛成婚,大婚當夜她被景宴醉酒後強吻時就已然十分不自在,後來她隻勸自己喝多了地迷醉之舉,她與她細細說一番,景宴就懂了。
但是這幾日明顯這人是真的心儀自己,是對愛人的歡喜,她再想裝下去也難。
那日在茶樓她一時對自己莫名的占有欲束手無策,又被景宴抓住了把柄,與她那般玩笑,真是逾矩。
“殿下要做登徒子嗎?”
“你我是夫妻,我是登徒子,那你就是登徒子的妻子,或者我做登徒子妻子的夫君也滿意。”景宴語中調笑,聲音起伏輕快,可一點不為自己辯解。
容徽更加無法開口,她二人如今是夫妻!
這幾日容徽與景宴相處的熟悉了,逐漸回到了從前在後宮中二人相伴的感覺。她若撫琴,景宴就在一旁喝茶品評,答得或許不如那些酸詞書生文辭華麗,但是句句應點,連容徽也驚詫于這人在琴藝境界方面的感知。
容徽很懷念這樣的相處,是她在今後多少年的日夜裡反複思念的過去。
二人時不常歇息時相視一笑,容徽握着竹簡的手就軟下來想要摸摸她,為她整理衣衫,看她今日的氣色與心情。若是她有哪些不解,她就能為她解答。哪怕是她纏着她半夜下棋,下錯了還要耍賴,容徽都會包容,寵溺的笑她,把手放在她臉頰上問她,羞不羞。
這人這一世沒有經曆那些許多,還是少女般輕快俏麗的模樣,不似從前做帝王時,在她面前伏小作低。
她很喜歡,就這樣過下去她也很滿意。
“王妃?孤的王妃傻掉了。”景宴狀似低落的聲音,好像真的在惋惜娶了一個傻王妃,看着容徽久久盯着自己不說話的樣子。
容徽用拇指蓋住這人說壞話的嘴,眼中嬌嗔,但是一隻拇指可抵擋不了作怪的人。景宴啟唇親了親她的手指,她的小舌好像就在唇邊,容徽感覺有什麼溫暖濕滑的軟物碰了自己,她想乍得收回手但是被眼前人制止了。
她要做什麼?
景宴掰開她的其他手指,這一次沒有啟唇,隻是在每一個手指指尖一一印過去。她擡起她的手,景宴虔誠得低下頭,一點點碎發掃的容徽有些癢。景宴的吻從拇指到尾指,每一根都不落下,親完了裡側還要反過來親她的指節,也是一樣的虔誠與專一,她的愛顧及到方方面面。
容徽心中在發抖,臉上熱的通紅,這與她想的完全不同,這孩子太熱烈了。
景宴動作完,怕容徽不喜歡的樣子還擡頭小心的看她,她看見她的王妃面上含羞帶怯,眼中水光漾漾帶着猶豫,她的動作就更輕柔了。
景宴揚起笑容,她想總有一天她要将自己的身份主動告訴她,如果她傷心,自己就哄她,如果她痛苦,自己就...放過她。隻是在此之前,她不願意再違背自己的内心,她忍了十年又十年的感情,遇到這樣重生轉世的奇迹,她不可能放過。
她與自己說,等等,等我有勇氣再重新與你親密無間。
容徽看這人小心翼翼,又心下不忍,抽出絲帕給這人擦了擦唇角,嗔她
“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