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發生的事,怎麼現在才告知?”景宴放下竹簡,急聲說道。
“三日前便開始,但醫館大夫隻以為是尋常熱症,誰知感染的第一戶現如今已全都神情恍惚,找的一些大夫也束手無策了!”金辰低下頭,也反省她未在事發第一時間知曉。
“從未見過的病?軍中可有人感染?守軍呢?”景宴越問越急,就怕是敵軍投毒。
“軍中和守軍還未有消息,此病隻有一個叫劉峰的老大夫說見過,是前朝就有的舊疾。”
“如今數十年過去,前朝亡國之亂,現下是否能尋到藥方,還未可知。金辰已派人去尋,隻是...”
“需要時間。”
景宴聽完心中有了成算,馬上招了人來急聲說道:“在城中尋一空地,搭好簡易的軍中帳篷等一應物資,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染病的百姓移到此處。”
“所有用過的家具擺設拖到城外燒掉。”
“蒼術、石灰軍中,庫中應該都有。”
“崔太守知道此事了嗎?”
金辰擡頭目向景宴答道:“在向殿下禀報之前,太守大人也剛才知道。”
景宴捏緊了眉心,回憶起前世在邊境是沒有發生過疫病的,等等!前世她克敵之後就返京,以當時朝中混亂,就算是有疫病多半也是隐而未報。
所以相當于她燕國門戶大開多年,城中積弱多年。這比貧窮無糧更是可怕。
事件逐漸偏離了景宴來邊境的最初設想,這一城之中除了欺上瞞下,還有人要翻出浪花來。
景宴怒聲說道:“去查看各個井口,嚴查鬼祟之人,如若發現有人投毒,速速來報!”
“是。”
說罷金辰匆忙出去了,留下景宴獨自思索是哪方勢力所為。
京中她樹敵不少,但是越妃和祁王二人可能不大,莒城出事對這二人沒有半分好處,自己尚未與二人翻臉,她二人應該還盼着她榮軍而返,為祁王墊好出路。
允王也不大像,他受的是齊人侮辱,莒城這麼早就亂了他就算還有造反之心,現下也為時過早。
京中不可能多半就是趙齊兩國,齊人被她打回錦城以北,短時間内生不了事,那就隻剩趙寅。
景宴如是一個個推算下來,莒城之亂隻有對趙國最有利,莒城作為門戶常年閉守,那便是隻有内裡生事。
她隻希望趙寅的手還沒有伸到軍中,如若不然便更難辦了。
正在她苦思是哪種手段下毒,偏偏還是前朝之毒,通過何種方法入關時,底下匆匆來報:“殿下!捉到下毒之人了!”
這麼快?
景宴一眼掃過去,屋外被羁押一人,渾身黑色勁裝夜行衣。現在是白天,那就是說此人即将作案或是前幾日作案後無處藏身換衣。
“帶進來!”江景宴朗聲說道,聲音低沉面色肅然。
親衛壓着這黑衣男子入内,這人并不掙紮,爛肉一般被拖行至景宴七步之外。
“禀殿下,這人名叫魏兆,三日前夜間被夜間巡邏的守衛抓住,當時他正準備偷竊,守衛制止此人他還敢還手,于是被扣押府衙。”
“金辰方才與衆軍說明了城西防疫之事,經府衙看守上報,時間和地點此人都對的上,我二人搜身,在他身上也搜到了一包紅色粉末。”
“以面相尋人,在他家中又發現了更多粉末。”站在右側的藍衣親衛回完話,手下又攥緊了這人的胳膊,捏的黑衣男子咬牙才能不叫出聲來。
景宴上下打量此人,鳳眼半阖目露兇光,厲聲問道:“魏兆?你可有反駁?”
到此時景宴都覺得一切太簡單了,如何就是剛好被抓,又剛好搜身出藥粉,直覺告訴她沒這麼簡單。
這魏兆聽此一眼反而咧嘴一笑,說道:“我已然已被你們人贓并獲,又何需要反駁?”
“景王殿下連崔太守都能拿下,我魏某的清白與死活還重要嗎?”
“放肆!”藍衣親衛暴呵道。
“殿下面前豈容你如此回話?”
景宴倒是覺出蹊跷,聽這人說話語氣,這魏兆被抓屬意外,語中憤懑明顯是突然被上級出賣。他被抓的證據又是早早安排好了的,沒有哪個下毒者将毒藥明晃晃的放在家中等着人發現。
所以說,這魏兆事先是并不知會被抓,隻當作是尋常任務出手,所以一副被遺棄的憤懑形象。
景宴上前,彎腰,揪住他的發髻用力使他擡頭,明顯在發中摸到了什麼。她自上而下看着這人的眼睛,這人大難臨頭不見難色,可能是被培養了多年的間諜,但又不是死士。
此人國字臉,矮鼻梁,一雙狹長眉眼,眉不算濃,整張臉是典型丢在大街無人在意的模樣。
“說吧,何人指使?”景宴側身微睨了眼看去,她手上的手段不少,隻要不是死士,她有的是辦法讓這人張嘴。
“魏某怕說出來,殿下不願意相信呐。”這魏兆大放厥詞,輕佻說道。
她笑了,如此猖狂之人倒是多年沒有見過了。
景宴撤開幾步再次打量這死士,心中玩味面上挂了嘲諷說道:“你主子都不在乎你的命了,你還這般一心尋思,是覺得我軍中的刀不夠快麼?”
“你發中的藥本王已取出了,我燕國對待死囚的手段可不止淩遲如此簡單。”
“趁本王心情好,你如實招來,本王也好給你留個全屍。”景宴手上分明就是一顆紫紅丸,放到光底下,透出亮紅的光好看極了。她猜應該是那所謂熱毒的精煉藥丸。
魏兆看景王如此嘲諷他,更是不怯,反而面上挂了笑容,他也不顧肩上劇痛,挺直了腰闆挑釁說道:
“若我說我是容徽郡主派來的,殿下又要用什麼辦法殺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