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有三小時前來自祁宴的信息。
很簡單的四個字——聖誕快樂。
不問他去哪,也不問他為什麼走,更沒問歸期,隻有一個連表情都不加的節日祝福。
他幹脆也就不回了。
飛機刺破灰色的雲層,朝着北歐的方向遠去。
……
新年面前,每個國家都很鮮活,即使鋪滿白雪的北歐國家,大街上也是張燈結彩,酒吧裡人頭攢動。
聖誕樹的彩燈映進每雙歡樂悠閑的眼裡。
景讓和裴創租了個别墅,來不及補覺就出門參加了各種慶祝活動,熱鬧讓瑣事都暫時退居腦後。
雖然第二天,景問凝派來的保镖就來了,每天跟着景讓,保護他這個特殊體質。
但景讓早已習慣,甚至這樣的生活模式才和以前類似。
和祁宴短短交彙的兩月,隻是一場列車無聲的脫軌。
他還是那個需要被拯救的人。
而祁宴還是那個需要自救的人。
他們都自顧不暇,哪有閑心再去愛人?
在北歐呆了五天,景讓喝得醉醺醺在酒吧蹦迪時,又收到了祁宴的信息:新年快樂。
依然是極簡又乏味的文字。
像窗外寡淡的雪景,看得太多以緻于挑不出特色。
在這裡晨昏不分,收到信息那刻,景讓才驚覺原來新年已經來了。
回别墅後,裴創半夜起夜,看到樓下客廳電視一閃一閃的,下樓去查看,才被沙發上的人吓了一跳。
景讓手握遙控器,正盯着電視一動不動,跳動的藍光映在臉上顯得陰森又憂郁。
“這麼晚了還在看電視?”裴創不解,看了一眼電視屏幕,“跨年演唱會有啥好看的?”
景讓不答,隻是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滾回去睡覺。
等裴創上樓,卧室關門的聲音響起,景讓才按動了遙控器,将重播又朝前拉了一段。
畫面一轉,拿着話筒的祁宴站在升降台,伴着星光緩緩升起。
他穿着一身帶有賽車元素的舞台服,唱起了五年前的專輯同名主打《熾烈》,全程看了鏡頭好多次。
像是隔着千萬裡,和景讓對視。
說來這張專輯的誕生,也是有點淵源。
之前有部電影,祁宴抱着吉他在夜晚的天台清唱了幾句歌。
聲音抓人,低沉微啞,三句封神。
從那之後,粉絲就千呼萬喚讓他出專輯。
所以熾烈這張專輯的誕生,純粹是寵粉之作。
制作之前他的工作室還發了動态,列了超50個有特色的角色,讓粉絲投票,選前6個,每個角色一首歌,構成這張mini專輯。
景讓有時都在想,這樣尊重粉絲的人,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配不上大家的喜歡?
這張專輯裡,《熾烈》是裡面唯一一首熱血的,适合上大舞台的。
他發行後也從來沒公開唱過,這次跨年是第一次。
于是粉絲們自然想到了上次發布會,景讓說他們的緣起是因為這張專輯在他的賽車場錄制的事。
紛紛留言說結婚了就是好,愛意根本不用藏。
百家争鳴的跨年夜,他們倆的cp詞條硬是在一堆circle熱搜裡殺出一條血路。
信息差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在衆人眼裡,他們依然是那對在雪地裡見了粉絲,會收下玫瑰一人一朵的甜蜜情侶。
跨年倒數時,所有演出嘉賓一同上台和觀衆一起倒數慶祝。
祁宴按理說應該站在第一排,他卻主動讓了位,站到了人群後。
在倒數計時歸零時,所有人在漫天彩帶下揮舞起了雙手,隻有他低下了頭。
也隻有景讓知道,那一秒裡,他給自己發了“新年快樂”。
如果這都不算愛?
——諸多迹象,都試圖讓他勸服自己:祁宴是喜歡你的。
景讓拍拍依然昏沉的頭,自虐似的将視頻進度條再次朝前拉,星光熠熠的祁宴在自己面前出場第50次。
他也許清醒,也許渴望。
但他怕沖動。
他沖動過一次了,結果也擺在眼前。
他也貪心,不再想要不夠确定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