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欣喜回頭：“您說真的？”

“嗯。”

青蓮：“那奴婢可要好好準備準備，保證帶您吃喝玩樂個盡興。”

“好。”

包子吃完，青蓮給甯煜倒了盞茶，又将窗邊的卷簾拉起一角，讓轎子裡的肉包味道散去了些。

轎子在鎮國公府門口停下，侍從們上前将甯煜和輪椅搬下來，青蓮将他身上的大氅和衣擺整理好，又将新添了炭的暖手爐放在他懷裡。

将軍道：“你們都各自回去吧。”

夫人也道：“今天累了，早點歇了。”

甯燮和甯煜應是。

目送将軍和夫人離去後，甯燮似笑非笑道：“大哥如今真是變了，宮裡的宴席也願意去了，弟弟真為大哥高興。”

甯煜道：“不過是活一天算一天罷了，做個閑散公子也挺好的。”

甯燮笑笑：“大哥能如此想自然是好的。”

說完，他便帶着香衾回院子了。

走進密林處，甯燮道：“近期青竹居可有什麼動靜？以往他連門都不願出，現在竟然願意去宮裡了。”

香衾道：“奴婢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許是大公子想通了，好死還不如賴活着，像他說的，做個錦衣玉食的閑散公子多好。”

甯燮：“那是你覺得，以前他可不是這樣，我就是覺得這變化來的蹊跷了些，是不是他的腿有希望治好了？”

香衾：“那奴婢繼續打聽着。”

另一邊，青蓮推着甯煜，甯煜道：“我這輪椅按下機關便可以自行行走，現在沒人，你不用推了。”

青蓮道：“沒事，奴婢推着輪椅暖和一些。”

甯煜：……

二人走了一會，雪已經落滿了甯煜腿上蓋着的毯子上。

甯煜道：“今晚你守夜吧，進來屋裡睡，我屋裡有暖爐。”

青蓮：“好。”

甯煜屋裡用的是銀絲炭，無煙又溫暖，但是價格昂貴，隻在主子房裡用，丫鬟是用不起炭的，這種大雪天睡覺隻能凍得渾身冰涼。

不過就算是用不起炭火的丫鬟也比入府前好太多了。以前她最讨厭下雪了，家裡的土牆破了洞，又沒有棉衣穿，下雪的時候她隻能縮在薄薄的被子裡瑟瑟發抖。

回到院裡時，已經下了一個多時辰的雪，此時飛檐屋脊皆覆了一層白雪，地上也鋪上了一層淺淺的雪白。

青蓮将甯煜的大氅脫下，用巾子拭去了他頭上的雪花。

青蓮：“公子快暖暖吧，如雲，給公子煮一碗姜茶來驅驅寒。”

甯煜道：“煮兩碗來，青蓮也喝一碗。”

如雲應是，她已經習慣了看青蓮被大公子偏愛，本來她是覺得有些不公平的，但青蓮每次有什麼好東西都會分一點給她，上次的點心也讓她吃了整整三大塊。

左右青蓮待人友善，不是那種上了位就瞧不起人的，平日裡和她關系又好，得到大公子的青睐對她來說也有好處，她便不再有微詞了。

青蓮的睫羽和身上都落滿了雪花，但還是站在門廊下看着院子裡的雪。

甯煜笑道：“站在外面不冷麼？”

青蓮回頭莞爾一笑，道：“不冷，以前家裡窮，隻覺得雪是災，是天給人間的一場酷刑，如今隻覺得雪真美，還天地間一片純白。”

甯煜将幹淨的毯子蓋在腿上，按動輪椅緩緩來到門口，道：“不同的心性看同一個事物會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實際上天地萬物都隻是自行在那兒，是好是壞，是福是禍，隻是源于心罷了。”

青蓮躍進雪景裡，伸出手将飄下的雪花捧在手心裡，雪花遇到掌心很快融化了。

雪越下越大，整個世界都變得朦胧起來，朦胧的純白世界裡那一抹杏色的身影像一朵開在茫茫白雪裡的花。

甯煜坐在輪椅上看着在雪中轉圈圈的青蓮，潔白的雪落在她的頭上、肩上，被她小心翼翼的捧進手裡，融化在她眼眸中，他覺得她比這場恰如其分的雪更美。

青蓮回頭看見甯煜灼熱的目光，頓時害羞了起來，道：“公子看着奴婢做什麼。”

甯煜輕輕笑了笑，視線落在遠處臘梅上的白色，道：“今年的第一場雪很美。”

不僅是因為雪很美，也是因為她讓他注意到這些曾經沒有注意過的美。

青蓮上前為他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又摸了摸他的手，像冰一樣冷。

青蓮道：“您的手好冷，奴婢幫您暖一暖。”

她将他的兩隻手握在手裡，往裡哈了口氣，又搓了搓。

一片雪花落在她鼻尖上，甯煜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融化成水的雪花。

青蓮正專心為甯煜暖手，突然被他修長的食指點了點鼻尖，她一擡頭，撞向了斜上方灼熱的雙眼。

一股奇妙的電流刹那間穿過了全身，青蓮連忙松開手，閃到一旁，結巴道：“大公子，我們快進去吧。”

甯煜知她害羞了，點頭微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