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恭恭敬敬給裴霜行了個禮:“裴小娘子,聽聞你昨日一炷香的時間就找到了鄒二妞案的線索,在下佩服佩服,以後可要多多指點我一下。”
裴霜被熱情包圍:“好說好說。”
張泉給這兩人屁股上一人來了一腳:“都滾,滾,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在這現什麼眼。”
“裴小娘子别介意。他們不是有意冒犯的。”
裴霜擺擺手:“無妨,張大哥喚我裴霜就好。我不介意的,我知道大家沒有惡意。”
“兩位哥哥是要去哪裡?”
“去周冰人家中。”
裴霜舉手:“我也想一道去。”
“可以。”
裴霜:“但去之前,可以讓我先看看周冰人的驗屍錄嗎?”
“這……還沒有。”
“為何?”周冰人已經死了兩日,應該有驗屍錄的。
方揚解釋道:“仵作老孫這兩天告假,沒人寫呀。”
“沒有其他仵作嗎?”
張泉:“你有所不知,我們青梧縣是小地方,仵作又屬賤籍,這一行的人很少,老孫不在,就沒人幹了。”
“我去吧。”
“你會驗屍?”
裴霜比了個手勢:“略懂皮毛。”
幾人來到殓房。
裴霜給周冰人的屍體做了個檢查,和張泉說的沒什麼出入,和鄒二妞的傷口一樣。
周冰人死的時間不長,她本以為屍體上會有更多線索,但是沒有。
曹虎:“沒什麼線索嗎?”
“沒有。”裴霜搖頭。
“無妨,找不到線索也正常,我們已看了兩日,都沒發現什麼,驗過就好。”
然裴霜又問:“确定沒有人動過周冰人的屍身嗎?”
“确定。”張泉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裴霜指着周冰人發間:“她原先應該是挽了髻的,除了這些首飾,頭上應該有根簪子才對。”
她還記得那日周冰人去她家時,頭上有根金牡丹發簪。
“這倒是确實沒注意。可能搬動屍身的時候,不小心滑落了?”
衙門裡都是群男人,誰會記得這些細節?
“可能吧。”一根簪子而已,裴霜沒有深究,“那先去周冰人家裡吧。”
周冰人家在就在鎮上,她并沒有孩子,這些年做冰人,也攢了不少銀子。還帶出來好幾個徒弟,不過這些年徒弟們都走了,隻剩下一個最小的徒弟。
“沒有相好的嗎?”裴霜其實隐約聽過一些傳聞。
曹虎一直在查周冰人的關系網,黝黑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尴尬,對着裴霜這個小娘子,他說話一直收斂着,沒想到裴霜這麼不拘小節。
“曹大哥直說就行。”
曹虎悄悄道:“說是何秀才。”
“那個考了十幾年都沒考上舉人的何秀才?”張泉問。
“對,就是他。”
張泉咋舌:“不會吧,何秀才清高,不是最讨厭與下九流為伍了嗎?見到我們都是鼻孔長在天上的。”
裴霜知道這人,昨日賀喜他還來了客棧,最激動的就是這個老秀才。這人在青梧縣也算有名,年近不惑,年年趕考卻年年落榜。
裴霜想起一件事來:“清高也得吃飽飯。何秀才從前是在私塾教小娃兒的,束脩勉強維持生計,今年卻辭工上了縣學,銀子從哪裡來呢?冰人雖屬于下九流,可周冰人有名,遠近找她做媒的人不少,上沒有公婆,下沒有孩子,家裡很有餘錢。”
周冰人這樣的有錢寡婦,其實蠻多人惦記。
“何秀才今年上了縣學嗎?那估計相好這事是真的了。”
縣學不便宜,是縣衙特意給考生們開的,老師都是有過考學經驗的,要是能上縣學,中舉的可能就多了一大半。
裴霜也是霍元晦和她提過一嘴,何秀才上縣學的事,還被其他學生暗地裡嘲笑,家中清貧,上學的錢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可惜就算上了縣學,何秀才今年依舊沒考上。
周冰人家門前已挂上了白燈籠,來開門的,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娘子。
小娘子領着他們進門:“各位差爺請坐,我去泡些茶來。”
裴霜道:“不用忙活,我們問幾句話就走,你叫什麼名字?你師父死的那日是去做什麼了?”
“我叫石榴。師父她那日是出城去辦事,沒想到會遇害,我該陪她一起去的。”石榴說着就忍不住抽泣。
“這是謀殺,與你無關,你若去了,也就是多一具屍體。”裴霜勸完接着問,“誰家的媒需要出城去說?”
“這……”石榴看了幾眼裴霜,欲言又止。
裴霜指了下自己:“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