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給張泉講清楚了發生在水和鎮這事的來龍去脈。
次日,快到水和鎮時,霍元晦交代呂掌櫃,他們的身份先不要透露給别人知道,就說是他請來的抓鬼的能人。
“抓鬼?大人,我可不會跳大神啊?”張泉表示術業有專攻,這個他沒學過。
“她會,你看着就行。”霍元晦向裴霜的方向努了下下巴。
“裴妹子還會這個?”
裴霜翻了個白眼,這厮記性是真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記得,那是幾歲的事情了,她學雲遊的術士跳大神。
呂掌櫃安排他們在自己家中住下,他家離酒樓不遠。在呂家,他們也見到了呂掌櫃的夫人,是個幹練的美人,就是和呂掌櫃站在一起,畫風不太相符。
夫人姓白,看出裴霜的疑惑,直接問:“妹子覺得我配他虧了?”
“有點。”裴霜一時不察說了實話。
白夫人倒是不介意:“哈哈,我們家郎君,年輕時候也是有個俊俏模樣的。”
“我兒去歲末成了親,今年開年就帶着兒媳出門遊山玩水,幾月了還沒回來,這偌大的府邸也沒個說話的人,裴小娘子來了正好,與我解解悶。”
霍元晦不着痕迹地聽着她們對話,原來已經成親,小伍子消息太落後了。
兩人聊了幾句裴霜見她說話很是豪爽,心裡很有好感,可算是明白呂掌櫃這個耳根子軟的,怎麼攢下這麼一大份家業的,估計白夫人在背後助力了不少。
幾人到底不是真的來做客的,收拾齊整便要出發去墳地。
呂掌櫃瞧了眼滴漏:“再等兩刻鐘,兩刻鐘後就是午時,午時陽氣最重,陰煞之物最怕。”
白夫人重重拍他一下:“高人都說了沒有鬼,你老毛病又犯了!”
“無妨。”霍元晦不信鬼神,但知道信的人一時之間也很難轉變自己的思想,又看了眼裴霜,“便再等兩刻鐘。”
裴霜揉了揉肚子:“有吃的嗎?要軟和點的。”
“有有有,看我疏忽的,你們路上肯定沒吃好吧,我去準備點。”白夫人一拍腦袋就下去了。
也不是沒吃好,郦姨準備的肉幹太硬了,她啃半天,腮幫子都酸了,肚子卻沒飽。
不愧是開酒樓的,家裡菜色就是齊全,很快就上來一桌,吃飽喝足後,呂掌櫃帶路去了墳地。
墳地在一片竹林裡,呂掌櫃遠遠指着一個墳包,腳步卻是不肯動了:“那個孫二郎的碑就是了。”
裴霜背着箱子走在前頭,她倒是要看看這屍體是怎麼變的。
走到墳前,碑前擺了些祭品。
“咦,還有别人來祭拜嗎?不是說孫二是外鄉人嗎?”
“興許是他那侄兒呢。”裴霜指着碑文的名字,“侄兒孫城立。”
墳前的土有被翻動的痕迹,這和呂掌櫃說的又把棺材挖出來一緻,他們今天也是來挖墳的。
呂掌櫃雇了些周遭的漢子,一開始聽說要來這,大家都推卻不敢來,都說那地鬧鬼,後來加了銀子,才有幾人站出來。
漢子們拿着鐵鍬開挖,沒多久,棺材就顯現在衆人面前,棺材上有二次上釘的痕迹,還貼了幾張黃符紙,呂掌櫃說,看見屍體變了很害怕,怕是什麼鬼煞,請道士畫了黃符貼在棺材上,且重新釘死。
棺釘被一一拔掉,要開棺之時,幾個挖墳的漢子喊了聲且慢,裴霜愣了下,隻見幾個漢子忙扔了鐵鍬上呂掌櫃哪兒領工錢去了。
“說好的隻挖墳,開館我們不看,不看。”有個漢子吓得厲害,領了錢就趕緊跑了。
至于吓成這樣嗎?大白天的。
呂掌櫃表示很能理解,指着那個跑走的漢子道:“就是他晚上路過的時候聽到了動靜,能不害怕嘛。”
裴霜他們隻好自己開,幸好這是副薄皮棺材,棺材闆并不重,張泉一個人就能掀開。
“等會兒,你先帶上這個。”裴霜從懷裡掏出一個白布面巾,“死了好些天,屍氣侵人。”尋常人聞到最多是嘔吐,身子弱的會生病的。
霍元晦乖乖戴上,面巾下的唇微微彎起。
然後他看見裴霜又拿出兩個,給了張泉和呂掌櫃。
霍元晦眉眼耷拉下來,好吧,大家都有。
大家都戴上了面巾,裴霜又讓他們都含了姜片,張泉才開館,棺材一打開,就有濃重的屍臭味散發出來,面巾都擋不住這股子味道。
呂掌櫃跑得更遠了些。
隻一眼,裴霜怔住了,許久都不動作。
霍元晦被她勒令不準上前,看不到棺材裡面的情況,見她良久不動,問:“怎麼了?”
裴霜眼中有濃濃的疑惑:“呂掌櫃說這屍體變成了個耄耋老人,滿頭白發,可這具屍體的頭發是黑的,隻是夾雜了幾根白發,這分明是個中年人。”
“什麼?”竹林裡安靜。就算離得遠,呂掌櫃也能聽清楚裴霜的話。
他一時之間也顧不得害怕了,邁着腿快速跑過來,臉上的肉都抖了抖,往棺材裡一瞧,吓得跌倒在地。
“啊!有妖怪,有妖怪!這這這……夫人救命……三清祖師救命,觀世音菩薩救命……”他已被吓得神志不清,胡亂呼喊着,一路跑出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