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飯的速度加快,吃完就去十一家裡走一趟。
小伍子跟着一起去,十一爹娘看到他們上門,急忙就想下跪。
霍元晦與裴霜一把就将兩人托住了。
“莫要行大禮。我今日沒穿官服,隻是作為十一的哥哥來此。”
裴霜道:“大叔大嬸,可别這樣,和往常一樣就行。”
她也沒寒暄,直入正題道:“聽說十一被欺負了?具體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沒看清欺負人的模樣,他是從背後偷襲的嗎?”
怎料一提這事情,十一爹娘一口否定:“沒有沒有,我家十一很好,沒被欺負,沒事。”
小伍子跳出來道:“我明明看見他身上有傷痕。”
“那是他自己撓的,反正我們家十一沒事,霜丫頭,大人,沒别的事情就不送了,天色已晚,我們要歇息了。”
“哎——”回應裴霜的隻有關上的門闆。
裴霜還想拍門,卻被霍元晦阻止:“你攔我幹什麼?他們反應不對,肯定有問題。”
霍元晦壓低聲音道:“他們既不願意多說,必然有不說的理由。”
“可是十一都受傷了,不管因為什麼,他們都不該瞞着,我一定要問清楚,他們嘴沒那麼嚴,細問肯定能問出來。”裴霜執拗勁上來,想繼續敲門.
霍元晦抓住她手腕。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他們不想說,就是不想鬧大,你這樣敲門,旁人都看着,他們更不會說的。”霍元晦繼續勸道。
裴霜掃視了一圈周圍開門探頭出來瞧熱鬧的。
“葭葭。”他一般不喊她小字,語氣透露出阻止的意味。
裴霜猶豫了下,還是止住念頭,先回了客棧。
小伍子憋了一路的話,終于噼裡啪啦全說出來:“我親眼見到有紅痕的,就是被人掐的,十一也說身上疼,怎麼可能沒事呢?”
“他們不願說,我們隻能暗中調查。” 裴霜剛才有些上頭,現在冷靜下來,朝霍元晦道,“你是對的,不能鬧大。鬧大更難調查出原因。”
可她想不通,十一爹娘是很愛他的,并不因為他是個特殊的孩子就不喜歡他,反而還一直想辦法給他治病。
霍元晦分析道:“十一是最近才受傷的,那說明事情是最近發生的,小伍子,你知道十一近來有去過什麼陌生地方嗎?或者有什麼陌生人到他們家裡?”
“沒聽十一提起有什麼陌生人啊。”小伍子愁得五官都擠在一起,忽然眉毛一挑,“哦,我想起來了,十一說最近去過玉盧觀請靈凡真人賜福治病。”
十一的病裴霜找酒師父治過,酒師父說這病是治不好的,除非大羅金仙在世。十一爹娘似乎是受到這句話點撥,這兩年從求其問藥轉了念頭變成求仙問道,對此裴霜勸過但沒用,也就随他們去了。
“玉盧觀是什麼地方,怎麼沒聽說過?”
“玉盧觀啊,我知道。”郦凝枝見他們這麼晚還不睡出來看看,“本都快廢棄的道觀了,一年前來了個靈凡真人,聽說很靈,什麼賜子賜财運消災,都行。”
客棧裡人來人往的,郦凝枝又喜歡找人聊天,知道的消息很多。
什麼賜福賜運,一聽就知道不靠譜。
“青梧縣也有這種招搖撞騙的神棍了?”裴霜嗤之以鼻。
郦凝枝小聲道:“這話你可别在外面說,要被人打的。”
還不确定玉盧觀和十一的傷有沒有關聯,眼下向武的案子還沒有解決,十一的事情隻能暫且擱置。
裴霜讓小伍子和小夥伴們盯着十一家,如果再去玉盧觀就趕緊去找她。
翌日,天氣晴朗太陽當空卻不是十分猛烈,微風陣陣,宜集會。
青梧縣的這場詩文會算是一年到頭最大的一場,不年不節,定下這日子是因為青梧縣第一個考上進士的人,做了官後衣錦還鄉,與衆位讀書人組織了一場集會就在今日。
往後幾年又有讀書人在這個日子集會,一年又一年,于是就留下了這麼個傳統,集會也越來越盛大,遠近有些名氣的讀書人都會來參加,還有幾位大儒做鎮。
這次集會的地點在桐間别苑,是樓家提供的地方。
張泉扯了扯身上的長衫,躊躇道:“這能行嗎?我怎麼看也不像個書生吧?”
裴霜一身男裝打扮,手拿玉竹折扇,俨然一個清俊小郎君,她拍了一下他的背:“别心虛,直直地走進去就行,你不說,誰知道你不是。”
因為銅鎖一直沒有消息,裴霜不得不再找尋别的線索,從向文那裡得知他們兩兄弟也負責這桐間别苑裡的花草養護,當即就想來這裡看看。
這是樓家的地盤,要進必須經過樓家人的同意,但不巧今日要舉辦詩文會,樓康盛讓他們明日再來。
可别處都沒有線索,好不容易有新線索,裴霜怎麼可能坐得住,喬裝打扮一番,拉着張泉就來了。
隻是當她看見進門的人手中都拿了個請帖時,臉上難得出現了尴尬的神情。
也沒人和她說要請帖呀。
“妹子,咱們還是走吧。”張泉覺得他還是繼續去找鎖匠鋪比較适合他。
裴霜:“不是說好了一起嘛,你要臨陣脫逃?”
“可咱又進不去?”
裴霜瞥了眼高高的院牆。
張泉與她共事了這麼久,基本也能看懂她的一些意圖:“翻牆,不太妥當吧?”
“那不然呢?線索不等人。而且,你不想見見樓青東嗎?”
張泉估量了下:“不想,你不是說沒大人好看嗎?還是明日再來吧。”
裴霜正打算指責張泉抛棄隊友,忽背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你們在這當門神?”霍元晦一身月白绫羅暗花儒衫,清隽貴氣,頗有脫塵之感。
“你怎麼也來了?”裴霜沒聽他說要來詩文會呀。
霍元晦晃晃手中的請帖:“受邀而來。”
她差點忘了,他是縣令,肯定受到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