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一把奪過他的請帖,有些強盜做派:“有請帖不早說。”
“你也沒問。”霍元晦淡淡道,“你們來這不會是為了樓青東吧?”
張泉果斷選擇出賣裴霜:“對,裴霜非拖着我來,大人,我走了,我還要去走訪幾個鎖匠鋪呢,很忙很忙。再見。”
裴霜指着張泉奮力奔跑的背影,嘴裡想罵的話都還沒罵出口,最後隻能悻悻說一句:“哼,沒義氣。”
“不過我發誓,才不是為了樓青東,隻是查案。”
霍元晦看她認真舉了三根手指做發誓狀的模樣,不由得淺笑出聲。
“行了,進去吧。”
裴霜立馬轉了情緒,臉上挂笑:“大人英明!”
有了請帖,兩人順利進入桐間别苑。
桐間别苑就是樓青東溫養的别苑,一年有三百天都住在這兒。
别苑假山堆砌,池塘清可見底,還有幾尾錦鯉遊動。當然也少不了各色花草,這裡的花草種類和樓家小花園内的基本一樣。
隻見院中三三兩兩聚做一堆,有人喝酒有人品茗,有人詩興大發,提筆便作詩。
裴霜沒顧上那些文人才子,一頭鑽進花園。
霍元晦在池塘邊欄杆處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還貼心地放了魚食,他拿了些魚食,随意投喂着,餘光一直在花園中的那個身影上。
不一會兒,裴霜回來了,衣角邊還沾了些黃泥花葉,她大咧咧地撣着衣服:“這裡的布置和樓家小花園有些相似但又不盡然相似。”
“有發現嗎?”
她搖頭,一臉失望:“沒有。”
裴霜開始環視四周,她秉承着來都來了的理念,順便看一眼樓青東。
霍元晦捏着手中魚食,眼都未擡道:“西南方八角亭。”
裴霜望過去,八角亭八面都被圍上了輕紗,微風拂過素紗,亭中人影若隐若現。
詩會還請了大儒作鎮,由大儒出題,諸位學子應答,偶有題目被送進亭中,不久後便拿着作了詩的宣紙出來。
不少人都對亭中郎君所作的詩詞贊歎不已。
“好詩,樓郎君高才!”
裴霜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順手從他攤開的掌心中抓了把魚食開始喂魚:“這些素紗是做什麼的?”
“聽說樓青東有不能見風的病,這些年參加詩文會,都是這樣的,以輕紗遮面。”
“每次都這樣,那豈不是沒人見過他?”如果沒人見過他,不會有代筆之嫌嗎?
“也不是,詩文會結束的時候,樓郎君會出來拜謝大儒。”
大家已經習慣了,所以沒覺出不對。
“你不去湊熱鬧?”裴霜擡了擡下巴。
若說才氣,誰能與他匹敵?
霍元晦勾唇淺笑,反問:“你不是想見見樓青東嗎?”
“等結束了自然就能看到了,闖進去,不太禮貌,而且還有人守着呢。”裴霜視線瞥了眼八角亭外的那個人。
是在樓家見過的侍衛,樓青東的貼身侍衛,那日裴霜就發現這人武功不低。應該是樓康盛特意找的高手,大戶人家養幾個高手不足為奇。
詩文會對裴霜來說是很無聊的,之乎者也聽多了她眼皮子就耷拉上了,靠着柱子差點睡着,在她快與周公相會的時候,終于接近了尾聲。
樓青東從八角亭中走出來,左後方跟着長明。
裴霜瞌睡跑走不少,總算看清楚了,蘭芝玉樹,眼神澄澈,她很少看見如此澄澈的眼神,隻是卻沒有了那日驚鴻一瞥的感覺。
“如何?”
裴霜覺得他問得有些陰陽怪氣的。
樓青東恭恭敬敬給大儒們見禮,又對諸位讀書人笑得歡喜道:“大家随意,我先失陪了。”
裴霜沒回話,眼神看得卻不是樓青東,而是八角亭。八角亭裡走出一個丫鬟和一個小厮,急匆匆地逆着人流離開。
裴霜認得其中的丫鬟,是那日呵斥她的巧燕。樓青汐的丫鬟,為什麼會在樓青東身邊呢?
霍元晦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認識?”
裴霜仔細想了下,發覺那個小厮也不太對勁,粗布的衣服下,似乎掩着一件長衫。
再看那人身形,裴霜對那個小厮的身份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一起去看看,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場面呢?”裴霜偏了下頭。
霍元晦欣然答應。
走到無人處,小厮與巧燕左右看了下,确定無人才敢放聲說話。
“娘子,明明是您寫的詩文,卻是大郎君得了名,奴婢替您委屈。”即使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但巧燕還是想說。
因為她看得出來,她家娘子是不太開心的。
巧燕面前的這位“小厮”正是樓青汐,她手心微微攥緊,她也不甘心,可不甘心就能不這麼做嗎?
樓青汐想起爹娘的話,字字句句都是樓家的臉面,樓家的郎君必須優秀,樓家的秘密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