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知澍恻陰陰出聲：“墨教授，最黑的出租車司機也沒有像你這樣繞路的吧。”

墨珩沒搭理他，隻是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将導航打開，機械女聲從手機裡傳出：“前方道路通暢預計二十分鐘抵達目的地。”

而另一條邢知澍所謂的近道，此刻在導航地圖上已經堵成了豬肝紅。

汽車廣播适時響起：“今日黃瀛區秋山路因發生嚴重車禍造成交通堵塞，預計還要半個小時才能暢通，請司機朋友們合理規劃路線，避免耽誤行程……”

邢知澍閉嘴不說話了，古怪的沉默直到車開到妖管局才被打破。

“笑笑，我走了，下周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随時聯系。”

“好，再見。”

“下周見。”邢知澍沒有跟墨珩打招呼，隻是沖着他的方向哼了一聲。

“啪”的關門聲響起後，蘇笑笑終于忍不住大笑：“墨教授，你剛剛是在幹嘛啊。”

她笑得眸光潋滟，定定望着他：“你就非要跟邢隊長争那口氣？”

不自然的紅暈染上他的耳朵，他也不知道他今日怎麼會這麼反常，可他現在看到邢知澍就是莫名不爽，聽他說話也不爽。

“邢隊長針對我。”

嗯，肯定是他的問題，墨珩幾時受過這樣的氣，所以他忍不住也是正常的。

蘇笑笑點點頭，說到不正常，邢隊長比墨教授也是不遑多讓：“但是，他那個人不是一向這樣，一副看什麼都不爽，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你就不能讓讓他。”

想當初，蘇笑笑也被他針對了好長一段時間，如今他倒是不針對她了，就是親熱得也有些不正常。

墨珩不想讨論邢知澍了，他溫聲詢問：“去哪？”

“回家啊。”

“回哪個家？”墨珩問得小心翼翼，心裡隐隐有些期待，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他好像有些舍不得将她送回自己家。

蘇笑笑有些為難，她周末本該回家，可是今天在豪盛飯店被梁教授撞上了，回去免不了又要被她問東問西。

她斟酌一番後最終決定：“回清灣小區吧。”

“好。”墨珩心下歡喜，臉上不自覺帶笑，春風滿面地發動汽車彙入車流。

蘇笑笑回家後抱着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做簡單課件，墨珩将一碗切成小塊的蘋果放在她面前的長幾上，他在她身側坐下。

聽她敲擊鍵盤清脆的“哒哒”聲，腦子突然飄過歲月靜好這個詞，他從未這麼具象地體會到生活的美好。

周日，蘇笑笑睡到自然醒，伸個懶腰，目光瞥到飄窗上疊放得整整齊齊的紅裙。

陶玉碧。

陶氏地産陶玉成的妹妹也叫陶玉碧，再結合昨天那個男人對那女孩的形容，九成九就是她了。

将裙子幹洗後直接郵寄到陶氏地産？好像有些奇怪，并且很大可能不會被送到陶玉碧手裡吧。

蘇笑笑記得當初辦五鬼追索勞動報酬案的時候，案卷材料裡附了一份關于她的詳細情況。

陶玉碧屬于開了天眼能直接看穿妖怪本體的人，這樣的人在妖管局也是有備案的，屬于儲備人才，這種天賦也分等級，像墨珩那種屬于上等，從低階小妖到高階大妖都能看穿。

根據妖管局的登記，陶玉碧能看穿的是低階小妖，陶家這些年經商賺得盆滿缽滿，早就不用幹芫山派驅邪捉妖勘探風水那一套了，特管中心發現陶玉碧天賦時，她還是個學生，是由她哥哥出面謝絕了邀約，好像說是不想讓妹妹卷入這些危險的事情裡。

跟卞雲帆敲定了周三去妖管局講法治課，周一周二蘇笑笑抽空又将課件完善了一番，周三一早載着墨珩和辰嘉赫趕到妖管局。

“笑笑。”邢知澍臉上挂着與他平日形象不大相符的和煦笑容。

一聲“笑笑”聽得辰嘉赫差點崴了腳，瞪大眼睛透出幾分不可思議，這還是他們那兇殘狠辣的隊長嗎？

蘇笑笑也有些聽不下去，工作場合她不大适應這個稱呼：“邢隊長，你還是叫我全名吧。”

邢知澍有些傻眼：“為什麼？”

一旁的卞雲帆小聲提醒他：“隊長你叫得也太膩歪了，我們都聽不下去了。”

卞雲帆迎上前：“蘇法官，不好意思啊，今天上午有個緊急任務，隊裡現在人不齊，我們的課要不延後一點時間？正好我們也有幾個案子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邢知澍将蘇笑笑等人請上二樓辦公室，剛倒上茶，卞雲帆抱着兩本案件材料進來。

他先将上面那本遞到蘇笑笑面前，卷皮上用黑色水筆寫着田螺精非法侵入住宅案。

卞雲帆看見這個案件的材料就頭疼：“本來以為這就是個簡簡單單的非法侵入住宅，結果現在越查越複雜，有受害人說家裡丢了貴重東西，還有受害人說被她打了，要告她盜竊和故意傷害。”

“進行核實了嗎？”

卞雲帆面露難色：“田螺精沒承認偷盜，但是問她闖進别人家是做什麼，她又不肯說，打人那個她倒是承認了，我們現在對進一步偵查沒什麼方向。”

一直默不作聲的墨珩垂眸看了眼案卷，語氣淡然：“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