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心劍脫手墜地,伽古拉踉跄着跌回床榻。在茉莉眼中,她能很清晰地看見伽古拉的能量回路在胸腹處有一個如同峽谷般的巨大斷層。黑暗能量在傷口周圍如寄生蟲蠕動,但卻始終無法貫通。
這是隻靠普通醫療手段無法愈合的重傷。說真的,能保住命已經要歸功于她技術實在不錯。
“是你救了我?”身後傳來壓抑而不帶感情的低笑,“為什麼?你應該看得出我是什麼。”
那語氣裡沒有感激,隻有防備和冰冷的試探。
茉莉的腦中閃過了無數回憶片段,然而所有詞語都在說出口前破碎。最終,她沒有回答這個注定沒有答案的問題,隻是把青瓷碗放到他枕邊。
“藥好了。你可以選擇繼續浪費體力,或者喝掉它。”
“哦?”男人刻意發出輕佻的聲音,“毒藥的話,我喜歡加蜂蜜調味。”然後毫不猶豫地将藥汁一飲而盡。
茉莉轉身擦拭沾滿藥漬的案闆:"自己去把碗洗了。"
她隻是随便說說,隻為了掩飾自己不知所措的表情。沒想到片刻以後,這個男人真的拖着半殘的身體,去水池沖洗了藥碗。
接下來的幾天,伽古拉沒有停止對她的試探。
茉莉能夠理解。她也曾在宇宙中漂泊過上百年,如果不是運氣好找到了氣泡這個安身之所,她一樣會過着每晚緊握武器入睡的日子。
隻是她确實沒料到,他會大晚上的不睡覺,潛入倉庫來看她肢解怪獸。
早在他進門前,茉莉就已察覺到他的腳步。
"你的包紮手法很專業。"伽古拉的聲音從背後冒出來。
茉莉放下手中正在處理的屍體。
“我治療過的人可能比幹掉的更多。畢竟……我是草藥師。”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個模糊卻鮮明的影子掠過心頭。
都是因為雷諾……那個名字像一顆沉在湖底的小石子,被此刻的動作輕輕攪動。。
她記得雷諾有一天神秘兮兮地拉住她,從他那破本子上翻出一頁,教她如何将體内那股混亂的光暗混合能量引導出來,像揉面一樣融入搗好的草藥糊裡。
“這玩意兒效果賊好,就是勁兒大,跟被火燎似的!忍過去就好了,傷口好得快!”
後來證明他是對的。
那混合了光暗能量的藥膏,對抵抗黑暗侵蝕和光明的淨化都同樣有效,代價就是敷上去時那燒灼般的劇痛,能讓最硬的漢子都悶哼出聲。
此刻,她調制的藥膏裡,正悄然融入了雷諾當年教她的方法引導出的微薄能量。
她拆下伽古拉肋間滲血的繃帶,把藥膏抹在他身上那些被黑暗能量侵蝕的傷口上,盡可能抹勻。
...希望他能撐住那份疼。
藥膏滲入傷口。她知道,那熟悉的、燒灼般的痛楚很快就會在伽古拉身上蔓延開來。
又過了幾天,茉莉發現伽古拉稍微消停了一些。
他竟然開始幫她修補被風雨掀開的屋頂瓦片,砍伐硬木作為柴火,甚至主動清洗那些沾着油污和藥漬的碗盤。
也許隻是暫時的。
茉莉有點看不透這個男人,但還是松了一口氣。不管他傷得有多重,每日在那雙金色蛇瞳的注視下保持淡定自若都不是能輕而易舉做到的。
更何況,她确實有點心虛。她有時也會疑心自己到底有沒有管理好表情。
在又一次伽古拉洗淨晚餐的餐盤後,茉莉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過幾天,我會送你份謝禮。”
“比如我的通緝令合集?”伽古拉用靴尖踢了踢牆角堆砌的怪獸骸骨,那是她前段時間狩獵的成果,還沒來得及拿去換賞金。
“比那有意思多了。”茉莉的低聲笑着說。
就是得看看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