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王府。
廚房内,芝桃挽着袖子,把藥館新送來的草藥在石盆中細細洗淨,接着執起藥杵,将草藥搗成細末,又添了一山中野泉,慢慢攪成濃稠的墨色藥膏。
很快,一股苦澀氣味彌漫開來時,芝桃皺着眉頭從袖中取出琉璃瓶,滴入兩滴玫瑰露。
頓時濃郁花香掩蓋過了藥味,她用指腹抹了一點擦在手背上,嗅了嗅之後露出滿意的笑容:“這下就不難聞了。”
方雪鸢沐浴方罷,隻着杏色寝衣倚在床邊,青絲如瀑垂在她的肩頭,她怔怔望着右膝上那片淤青,眼前忽又浮現午後山洞裡,慕璟為她揉腿時掌心的溫度。
若是換成慕璜……不可能,他才不會纡尊降貴地做這些事。
好在今日他沒有細問自己下午的行蹤,不然一頓訓是免不了的,想到這裡放方雪鸢輕歎了一口氣,嫁入王府不足兩月,挨的訓斥竟比從前十七年還多。
“王妃,”芝杏一邊用吸水性極強的雲棉布給她擦着頭發,一邊好奇地問,“今日您和昭王殿下去哪避雨了?”
“一個山洞。”方雪鸢說。
“那昭王殿下有沒有對您不敬啊?”芝杏問完之後又忙補了一句,“奴婢沒有别的意思,是因為昭王殿下不是風流的名聲在外嗎,奴婢怕他唐突了您。”
方雪鸢無意識地抓了下被角,芝杏的話讓她想到了自己還曾經當着那個風流王爺的面換衣服,現在想一想,自己還真是大膽。
“王妃?”芝杏見方雪鸢垂眸不說話,又問了一句。
“别亂想,我可是他嫂嫂,他怎麼敢。”方雪鸢說。
芝杏這才笑了起來:“奴婢想着也是,昭王殿下再荒唐,總不敢逾了這層禮數。”
說話間,殿門輕響。芝桃端着陶土藥碟進來了:“王妃,該上藥了。”
方雪鸢慵懶地挪了下身子,把玉腿搭到一旁的繡墩上,芝桃忙給她腿下放了個軟墊,然後搬了個小凳坐到一旁。
等将主子的羅裙掀上去後,芝桃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方雪鸢膝蓋淤青透紫,很是駭人:“王妃您……這是怎麼回事?”
“下午摔了一跤。”方雪鸢語氣倒是平靜,懶洋洋地撥弄着手腕間的玉镯。
芝杏啊了一聲,驚訝地捂了嘴:“是您爬樹的時候嗎?”
芝桃聽到這話更是吃驚:“您下午還爬樹了?”
方雪鸢抿唇笑了笑:“沒事的,隻是個意外。”
“王妃殿下,您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等等夫人和将軍知道了又要心疼了。”芝桃拿出溫熱的手帕給她擦了擦膝蓋。
這話倒是提醒了方雪鸢,用手指點了點兩個丫鬟,正色道:“這事兒不許讓爹爹娘親知道,你們兩個誰都不許說,聽到沒有。”
芝桃和芝杏對視一眼,眼裡都是擔心,芝桃又道:“可是王妃……”
方雪鸢打斷了她的話,豎起手指頭晃了晃:“沒有可是,說了他們該擔心了,所以他們問着你們就說我好着呢,聽明白沒有。”
兩個人丫鬟歎口氣,不得不答應:“是,奴婢知道了。”
芝桃給方雪鸢塗着藥膏,溫柔的藥膏碰到膝蓋有些微微的刺痛,方雪鸢不自覺地縮了縮腿。
很快藥膏就從刺痛變得發熱,最後是一片清涼,方雪鸢這才靠在了床頭。
一股玫瑰花的香味飄來,方雪鸢聞着面露舒心之色:“今天這香味倒是好聞。”
芝桃淡淡一笑:“奴婢今日加了玫瑰花露,想着中和下草藥的味道,若王妃喜歡,我下次繼續加。”
“東街香鋪新到的茉莉香粉也極好呢,奴婢上次路過的時候,聽到宮裡的娘娘都在用,要不王妃下次試試?”芝杏笑着道。
方雪鸢點點頭輕笑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