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膏才塗了一半,殿外忽聞腳步聲漸近,方雪鸢擡眸一望,慕璜踏着清冷的月光走了進來,進門的瞬間,腰間的玉佩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方雪鸢慌忙想起身行禮,慕璜擡手示意免禮,她才又坐了回去。
“王爺。”芝桃和芝杏福了福身。
慕璜垂眸掃了眼方雪鸢的腿和旁邊黑漆漆的藥膏:“你們先下去吧。”
等芝桃和芝杏退下後,方雪鸢暗暗地抓緊了被子,忐忑不安地等慕璜對自己的事發表意見。
慕璜視線落在她的膝蓋上,雪白的腿和黑黑的藥膏形成鮮明的對比。
“腿好些沒有?”慕璜開口,方雪鸢趕緊點頭:“好多了,多謝王爺關心。”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腿疾?”慕璜語氣平淡,聽不出是責怪還是擔心。
方雪鸢喉嚨發緊,生怕回答不慎被責罵,隻模糊道:“是以前的舊傷,因為不嚴重,所以沒給王爺說。”
慕璜輕輕颔首,又問:“既然腿傷發作,這幾日就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亂跑了。”
“……是。”方雪鸢的聲音細如蚊蟲。
慕璜見她乖巧,表情終于緩和下來,伸手拿過旁邊的幹淨布條,然後一手托起方雪鸢的腿,開始給她包藥。
那溫熱的手掌觸到皮膚時,方雪鸢差點驚喘出聲,下意識的就想收回腿,被慕璜拉住:“别動。”
方雪鸢緊緊地盯着慕璜的動作,看他拿起布條一圈一圈地繞過自己的膝蓋,随後系上一個結。
比起夫君給自己親手包藥的感動,她更多的是惶恐,慕璜可從來沒有對她這麼溫柔過。
忐忑不安地看着慕璜把自己的腿放回床上,又給自己拉過錦被蓋住,她像一隻惶恐的小動物,睜着圓潤漆黑的眸子盯着他。
慕璜瞥了方雪鸢一眼,想起寺廟裡慕璟對自己說的話,他緊了緊手中剩下的布條,裝作随意地放在一旁,接着随意問道:“方大将軍是不是出使西域了?”
方雪鸢颔首:“是,爹爹帶着弟弟一起去的,王爺是找爹爹有事嗎?”
慕璜沉吟了下又道:“無事,隻是随口問問,方将軍會随時把虎符帶在身上嗎?”
方雪鸢想了想:“那種貴重的東西,爹爹一般都會随身攜帶的。”
慕璜颔首,然後沉默不語了。
兩人就這麼坐着,寝殿内安靜了下來,方雪鸢偷眼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已經接近子時了,可慕璜還沒有離開的樣子。
她又不能趕王爺走,隻能垂着頭數自己的心跳聲。
偶爾擡眼看看慕璜,隻見他眉心微蹙,像是在思索着什麼,于是方雪鸢也沒敢出言打擾,隻是這種氣氛讓她很不舒服,甚至能明顯地感覺到腿又開始疼了。
包了藥膏的膝蓋又疼又癢,她實在想伸手撓一撓,可慕璜坐在旁邊她又不敢,憋得手指發顫。
終于,方雪鸢忍不住了,怯生生地開口道:“王爺,已經很晚了……”
這一聲讓慕璜回了神,他瞥了方雪鸢一眼,一縷餘光照在她的身上,人兒杏眸濕潤,明亮聚光,唇瓣雖然有些發白,可是看上去很柔軟,青絲垂在光滑小巧的肩頭,胸前的寝衣一片光潔。
楚楚可憐,讓人有些燥熱。
“今日是十五。”慕璜喉結動了下,擡手勾起方雪鸢的下巴,然後緩緩湊近。
方雪鸢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慕璜規矩多得連同房的日子都定了下來,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十五。
她在被他接觸到的一瞬間就全身寒毛倒豎,身子緊繃,她看着慕璜漸漸湊過來,隻能緊緊地閉上眼,纖長的睫毛止不住地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