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可是很快又變回去了。”
“感情不都是磨合的嗎?我爹娘成婚那幾年也是日日吵架,現在不都好得跟什麼似的。”
“那也要能吵起來啊!”
方雪鸢聽着這話有些哭笑不得,她和瑄王身份本就不對等,隻是單方面被訓斥而已,若能痛痛快快吵上一架,心許自己心裡剛還好受些。
許樂瑤拉起她的手柔聲勸到到:“鸢兒,你想想,若你提和離,你想瑄王殿下會答應麼?”
方雪鸢一想,也是,若自己提出來,那不是掃了慕璜的面子,更是掃了皇家的面子嗎?
她遲疑道:“那若是瑄王殿下主動提呢?”
“哎喲我的傻鸢兒,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許樂瑤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當初是瑄王殿下主動向聖上請的婚,你覺得他會自打嘴巴?”
方雪鸢眉頭都快打結了,她倒是把這茬忘了,那就更不對了,既然瑄王殿下主動求娶。
可婚後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在她認真托着下巴思考的時候,忽聞珠簾輕響,餘光見到珠簾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掀開,接着走進來一個人。
看清來人後方雪鸢差點從座位上滑下去,竟是慕璜!
隻見他神情淡漠,進來後掃了一眼方雪鸢,方雪鸢立刻正襟危坐,許樂瑤也緊跟着端坐了歪斜的坐姿。
“許小姐。”慕璜先沖許樂瑤點點頭,聲音似淬了冰,許樂瑤忙起身行禮:“瑄王殿下。”
方雪鸢就像是做壞事的孩子被抓了個現行,一陣心虛,于是索性無視了慕璜,視線飄到窗外。
氣氛頓時詭異下來,誰都沒有說話。
當窗外再次炸響一個驚雷時,許樂瑤猛地反應過來:“鸢兒,我突然想起我家……我家貓兒難産,我得先回去看看。”
她匆匆忙忙行了禮之後離開了房間,行至一樓時才松了一口氣,剛才那氣氛莫名的吓人,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發展,總不會真鬧道和離的地步吧。
慕璜落座在方雪鸢面前,一言不發地看着她。被糅雜成一團,她雙眼盯着外面的瓢潑大雨,故意忽視慕璜。
“王妃。”慕璜低沉的嗓音響起,方雪鸢裝沒聽見,目光落在窗外被暴雨洗得幹淨的梧桐葉上。
“本王來接你回府。”
“……”
方雪鸢不由得回眸看向他,卻看他面色如常,心裡狐疑起來,他剛才沒聽見自己說的話?
不過轉念一想,聽見就聽見吧,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于是方雪鸢轉過身挺直了腰背,擡起頭平視慕璜:“王爺,妾身有事想與您說。”
慕璜眸光微動,薄唇輕啟:“有什麼事回府再說吧。”
外面風雨大作,馬車踏過青石闆路濺起片片水花。
馬車内暗香氤氲,方雪鸢佯裝慵懶地倚着軟墊,實則渾身繃緊,耳朵都要立起來了。
她想着若今日他再如往常那般訓斥她坐沒坐相,她便可以順勢提出和離之事了。
方雪鸢的視線落在外面的大雨中,注意力卻在慕璜身上。
“王妃。”
來了!方雪鸢立刻把頭轉過來,慕璜雙手撐在膝蓋上緩緩道:“去年端午,聖上在宮内設宴,邀請皇親國戚還有重臣攜家眷設宴,本王當時第一次見你,你正在給你弟弟剝粽子,溫柔又耐心。後來瑞甯公主請女眷們去遊湖,本王又在畫舫上看到了你,那時的你明豔活潑,手拿團扇與友人笑得開心。”
他語速很慢,似乎在一邊回憶一邊說:“後來本王才知道你是方将軍的女兒,還未及笄。”
方雪鸢聽着心頭一跳,慕璜垂眸繼續道:“所以今年你滿了十七歲,本王就向陛下求了這門婚事,希望娶你為王妃。”
這些事方雪鸢都是第一次聽說,現在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微微張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本王以前是對你嚴厲了些……”慕璜頓了頓又繼續道,“以後……不會了。”
似乎對于慕璜這種身份,能說出這種話已經是極為罕見了。
“呃……”方雪鸢終于是從發緊的嗓子裡擠出一個單調的音節,她眨了眨纖密的睫毛,幹巴巴地問道,“王爺的意思……”
“意思是,”慕璜直直地看向她,言辭懇切,“再給本王一個機會。”
方雪鸢眼神蓦地瞪大了,眼裡映着慕璜這張臉,上面似是寫滿了認真,又似加雜了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東西。
直到下車時方雪鸢還暈暈乎乎,總覺得方才自己像是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