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低垂,慕璜先行離去,宮門前就隻剩齊王和甯王二人。
甯王忽然勾起了嘴角:“哎二哥,方才我聽陛下提到五弟的婚事,我就想起四弟的,你說這麼一個整日闆着臉的人,居然會有對女子一見傾心,而且還親自請婚?”
齊王負手而立:“情這一字,最難預料。”
“早知如此,我也晚婚兩年,等方将軍的女兒及笄了,我也去求皇兄賜婚。”甯王半開玩笑道。
齊王斜睨了他一眼:“你?”
甯王挑了挑眉:“怎的?本王還配不上将門之女?”
齊王望着遠處的殘陽:“方明虎手握三十萬重兵,皇兄隻會将他控制在……”
話未說完,甯王已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輕笑出聲:“也是,誰叫咱們到底不是和皇兄一個肚子裡出來的。”
“不過,”齊王話鋒一轉,“昨日倒見四弟攜瑄王妃同遊太液池。”
“巧了,我也看到了,”齊王笑道,“我遠遠瞧着,四弟着墨青織金蟒袍,王妃那襲水綠煙羅裙随風輕揚,當真是一對璧人。”
瑄王府,廚房内。
方雪鸢對着晚上的膳食看了又看,今晚特意準備了雄黃酒泡鴨舌,酥得流油的鹹鴨蛋,艾草包的窩窩,清酒蒸的桂魚,種種菜肴足有七八種,皆是端陽佳肴。
方雪鸢将五彩繩包的粽子放進白玉盤,芝杏踏着碎步進來禀報:“王妃,王爺已經到了府門了。”
“擺膳吧。”方雪鸢說,随着轉身出了廚房,剛至前院就遇到慕璜踏入府門轉過廊下。
“王爺。”方雪鸢福身行禮,雲鬓間步搖輕晃,今日穿了一身淺雲杏粉羅裙,行禮時露出的半截雪白的手腕上還纏繞了五彩線做的手環。
“王妃。”慕璜見她今日出來迎自己的時候神色還比較輕快,不似以前總那麼凝重,心下有些異樣。
“妾身已經給王爺把晚膳備好了。”方雪鸢道。
慕璜來到膳房,見桌上備好了時令的端午時節的吃食,方雪鸢給他倒了一杯酒:“王爺,古雲端午時飲些雄黃酒,可以驅邪避毒。”
慕璜正欲擡酒,卻看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眸色一沉:“少飲酒。”
方雪鸢動作頓了下,隻倒了半杯便放下了酒壺:“王爺,雄黃酒一年也就這幾日喝,妾身隻飲半杯應景。”
慕璜不再言語,算是默許。
方雪鸢心裡想着庫房裡的那隻小玉兔,多次想在用飯時開口,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慕璜不喜歡在用膳的時候說話,還是忍到飯後吧。
好容易她等到慕璜放下碗筷,于是迫不及待地開口:“王爺,妾身想跟您讨要點東西。”
慕璜還是頭回她主動要什麼,想來無非是些珠寶首飾,她是瑄王妃,也理應得那些,他的視線略過她的小臉:“且看是何物。”
方雪鸢有些興奮地讓芝桃把東西捧上來,慕璜看到那漆木錦盒時就瞳孔一縮,待盒蓋打開,裡面裝着的正是他先前所想的‘搖首玉兔’。
他有些意外,看向方雪鸢,方雪鸢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小心地開口:“妾身今日無意間路過庫房,見到這小玩意很是喜歡,想跟王爺讨要來放在床頭。”
慕璜沒立即應聲,隻是擡了下手,芝桃忙将錦盒呈上。
他拿出那隻搖頭晃腦的玉兔,這東西是去年北疆使臣來朝,後來來瑄王府拜訪的時候進獻的。
隻是怎麼會這麼巧……
他觀察着玉兔的造型,喚了管家進來:“庫房裡還有沒有和兔相關的東西?”
管家面露難色:“這……庫房許久沒有清點,待老奴前去看看。”
方雪鸢疑惑地看向慕璜:“王爺……”
“這東西乃北疆貢品,光是用來用做眼珠的‘千秋紅’就價值千金,用來做兔身的昆侖寒玉也是百年難得一見,就這麼點小玩意,價值連城。”慕璜掂了掂手中的玉兔,淡淡地說着。
方雪鸢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手指微微收緊,她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說這東西很貴重,舍不得給她麼?
很快管家快步回來了,手裡拿着一本賬冊,他翻了翻道:“回王爺,庫房裡和兔有關的隻有這一樣,玉做的其他玩意倒是不少。”
“還有什麼?”
“還有玉麒麟一件,羊脂玉如意一柄,還有南國進獻的绯玉鈴铛一對……”管家邊翻邊說。
慕璜擡眼看向旁邊的方雪鸢:“換成玉麒麟可行?”
方雪鸢更疑惑了:“妾身不想要玉麒麟,隻喜歡這小兔。”
“此物不可。”慕璜合上錦盒,“幾日後便是三公主的生辰禮,公主正好屬兔,本王已決定将這物件送給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