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廚娘們早歇下了，隻能自己動手了。

芝杏生火，芝桃和面，方雪鸢單手揉着糯米團子，又瞧見竈上溫着的一壇老鴨湯。

栗子餡裹着糯米粉在平底鍋裡滋滋作響，漸漸烙出金脆的殼。

“來嘗嘗，”方雪鸢夾了兩小塊吹了吹，塞進兩個丫頭的嘴裡。

“好吃，王妃的手藝沒有退步。”芝桃笑着道。

芝杏也連聲附和：“隻是嘗起來味道沒有以前濃？”

方雪鸢将烙好的小餅夾進瓷盤裡：“王爺多次提過他不喜甜食。”

這話引來芝桃和芝杏笑聲，方雪鸢不好意思地拿着筷子敲了一人一下：“還不快把東西裝好給王爺端去。”

書房外值守的侍衛見王妃深夜未眠，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我給王爺送些吃的。”方雪鸢對二人說，從芝桃手中接過食盤。

書房内，慕璜一手撐在額前，一手點着地圖上的某個點，忽然聽到輕柔的聲音：“王爺，妾身給您送夜宵來了。”

慕璟原本在一旁的椅子上打呵欠，聽到這個聲音後立刻來了精神，他看了一眼慕璜，正好撞到慕璜投過來的眼神。

“四哥，嫂嫂可真體貼。”

“……進來。”

方雪鸢端着餐盤小心進屋，屋内四個大男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這是鴨湯和金栗餅。”方雪鸢将東西放在桌邊。

慕璜尚未開口，慕璟已搶先拈起一塊酥餅咬下，頓時眼前一亮：“嗯，酥脆爽口，嫂嫂好手藝.”

方雪鸢抿唇淺笑,視線落在慕璜身上，慕璜抿了抿唇，他原本不會在晚膳後用其他食物，可今日除了下午磕的那些瓜子什麼都沒用，現下倒是肚子餓了。

“王爺，先喝口湯潤潤嗓子，”方雪鸢給他盛了一碗鴨湯，等慕璜喝下之後又夾了塊金栗餅放在他面前的小碟裡，“您嘗嘗這個。”

慕璜不喜甜食，他甚至有些厭惡這些東西，可見方雪鸢含着期待的眼神，終是拿起來咬了一口。

方雪鸢等待着他的評價，見他點了點頭：“尚可。”

她的眼眸裡立刻漾開了笑意，随後跟旁邊的兩名将軍道：“諸位将軍也請用些。”

“嫂嫂手上擦傷未愈還親自下廚，四哥好福氣，當真是叫人羨慕。”說話間慕璟已經拿起第二塊栗餅，方雪鸢臉一紅，将長袖扯了扯蓋住受傷的右手。

慕璜看了慕璟一眼，轉而對方雪鸢道：“你先去休息，今晚不用等我了。”

“妾身告退。”方雪鸢心裡一動，乖巧行禮。

等她出來時腳步都有些飄忽，慕璜哪裡用過這麼溫柔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甚至也吃了自己做的糕點。

她嘴角揚起一抹笑，事情好像在往好的地方發展了。

慕璟捧着瓷碗淺嘗一口：“這鴨湯倒是鮮美。”

慕璜垂眸不語，隻安靜地咬着手中栗餅，他并不覺得難吃，反而覺得還挺适口。

“見嫂嫂這般賢惠，倒叫我也想娶個知心人了。”慕璟忽然輕歎。

兩位将軍聞言笑開：“昭王若真要娶親，不知誰家姑娘有這等福氣？”

“依殿下這般風流性子，怕不是要娶個正妃再納五六房側妃？”

慕璟忽而正色道：“哎，秦将軍此言差異，本王要是立妃，那定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兩個将軍大笑起來，都說沒想到昭王竟是個癡情種子。

“不過說到側妃，”慕璟忽而湊近慕璜，“不知四哥有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慕璜動作一頓，他差點咬到舌頭，冷眼掃過去：“胡說什麼！”

慕璟笑着退回旁邊的椅子上：“玩笑罷了，四哥可别當真。”

慕璜慕璜将剩餘栗餅盡數咽下，又飲盡碗中熱湯，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偶爾吃點夜宵也不錯。

方雪鸢方雪鸢原打算天一亮就去尋慕璜，誰知昨夜翻來覆去睡不着，待困意襲來時窗外已泛起魚肚白。

這一覺睡得昏沉，待她睜眼時，明晃晃的日頭已經透過紗窗照到了床榻前。

“糟了！”她一個激靈從錦被裡坐起來，青絲散亂地披在肩頭，這個時辰才起，定要被那慕璜冷面閻王罰去抄寫府規，想到這裡她就手指發酸。

急急忙忙喚來芝桃梳洗，眼神還不停往寝殿門口瞥，就怕慕璜的身影出現在門。

“王妃放心，”芝桃笑道，“王爺一早就入了宮，還沒回來呢。”

在她用完早膳之後，管家來報，說宮内的消息，皇上可能要派兵去北疆了。

“有沒有說是什麼時候？”方雪鸢問。

管家想了想道：“小全子說應該就是明兒一早。”

這麼快？

方雪鸢昨日看到他們讨論地圖的時候就有預感，隻是沒想到會這般急。

今日她本要約了許樂瑤去上香，這下正好，順路去求幾道平安符吧。

“備車，”方雪鸢擦了擦嘴，“去慈恩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