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番表演,安珠有些失笑,心中漸漸滋生出一股惡意。溫和的假面太過深入人心也不好,誰都敢來觊觎她的東西。
“你說的對,我們理應互相幫助才是。”侵害山海樓财産,要受的責罰是不輕。但這裡無人監管,竟也敢這般态度,死了也不冤。
面上含笑,話音還未落地,安珠便上前一步,冷芒掠過,随着“噗嗤”一聲。
“你!你敢……”男子雙手捂住脖子,鮮血從指縫噴湧而出,滿含震驚與不甘的倒了下去。
側身輕甩去劍尖粘上的血迹,安珠嗓音還是一貫的溫和。“不必擔心,同為午組成員,自當不叫你多受半點痛苦。”
略過這段插曲,陽光也不再熱烈,林中又熱鬧起來。
地面發出輕微的吱響,安珠握着長劍繼續向前走去,苔藓陷落又很快彈起。
風掠過樹冠的沙沙聲中隐約夾雜了其他聲音,尋着那縷聲音悄然靠近,盤紮虬結的樹根遮擋住身形。
又是圍獵這種以多欺少的老把戲,還算有點意思的是被圍獵一方的姿态,孤身一人面對三人,面上卻看不出緊張。
背着的手輕握劍柄,劍仞向上直立,大拇指卻在一下下旋轉着劍柄,慢條斯理的動作帶出一股莫名的意味。
有些時候,強弱并不以人數多寡區分,表面上弱勢的一方也許才是更強的那個。
安珠将目光依次從四人臉上劃過,沒有印象,也不是要找的人。
氣氛一點點緊繃,對面那三人面上卻溢滿了張狂。能主動挑釁想必自身實力還算不錯,好歹也是三個勞力,倒有些可惜了。
這樣的念頭不過一閃而逝,看不清形勢,不過是沒多少價值的廢物,何必白費功夫。
不過對面那人倒是有幾分意思,可以結交一番,最好能為自己所用。可以此刻時機不對,不過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的。
正準備轉身退走,落在身上的視線被察覺,那男子微側過頭,不經意間向這邊看來。嘴角帶笑,眼神卻透着銳利。
二人對上視線,安珠揚起一個溫和無辜的笑容,又輕輕點頭示意,然後繼續轉身向遠處走去。
男子不動聲色的回過頭去,繼續處理眼前的事情。眸光越發暗沉,嘴角的弧度卻還是那樣恰到好處。
太陽落下又照常升起。避開那群擋路的人之後,安珠獨自走了許久,今早已經靠近了密林内圍,毒蟲走獸更加活躍。
看着沉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見的獵物,安珠提步繞過這片水潭,放棄去譚底搜尋一番的想法。
從巨蚺口中逃生,有巨蚺守衛的樹頂也不見身份牌的蹤影。
引誘走帶崽的钜貓,對上小貓們無辜可憐的眼神,隻能放棄逼問一番的想法。
天色逐漸昏暗,一路搜尋無果。在尋找過夜地點的途中,卻摸到了一點兒身份牌的影子。
面前的岩壁近乎垂直,層層疊疊的風化褶皺上纏滿了黑色蛛網般的藤蔓。
是奇夢滕,香氣帶有緻幻性。藤蔓遮掩之下,岩壁中部有一石縫,内裡大約半人高,纏繞着十七八條赤焰蛇,姿态輕松,一片自在。
紅色的鱗片互相摩擦出一片“飒飒”聲,隆起時偶爾露出木牌的一角。
安珠盯着岩壁中部,笑意逐漸加深。從懷中取出青霜葉片含在舌下,以減輕幻覺的影響。握緊劍柄,蓦地提氣上躍。
素來平靜的地方被一陣嘶鳴聲打破,山石滾落,驚起一片飛鳥。直到最後一縷陽光将要散去,此地才重新恢複了平靜。
安珠站在崖邊,一手将長劍插回劍鞘,一手拿着木牌細細摩挲。光滑細膩,刻有山海樓特有的紋樣,不會有錯。
收好木牌,面對周圍扭曲的景色也不甚在意,轉身大步向着傾斜的世界深處走去。
有青霜葉片在,隻要離開奇夢藤的影響範圍,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消失。
夜幕降臨,天空不見任何星子,月色也暗淡無光,瞧着像是有一場大雨。
這裡是一處背風坡,地勢較高,山坡上有處洞穴,正适合今晚落腳。洞内空間寬闊,或許是被某種大型動物遺棄的住所,但它現在屬于安珠。
火光燃起,烤肉的香味散了出來。寬大的葉片上散亂放置着各種果子,青的白的紅的混在一起,顔色大小各不相同。
安珠正暗自感慨自己的好運氣,“咔吱”一聲,葉片碎裂的脆響從遠處傳來,有人正往這邊來,從腳步聲判斷,是一個人。
動作微頓,幽深的視線移向遠方,又很快移回,繼續手上的動作,油脂滴落到火焰上“滋啪”作響。
“嗒”是鞋底刻意碰觸洞内地面的聲音,“天色漸晚,行路不便,介意收留一位無處可去的人嗎?”斐妄停在洞口發問。
洞内火光溫暖,遠遠的吸引着視線,一路走來,此處最适合落腳。可惜有人提前占據了這裡,還頗為惬意。
肉串依次翻過面,安珠擡眼望向來人,溫和的視線落在來人身上。霎時,兩人同時認出了彼此,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