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這容易讓人動搖的眼神,安珠問起了當日之事。
“為什麼不躲開,要是沒有打偏那把劍,你說不定會死。”
“但你打偏它了不是嗎,而且我也沒死。”斐妄眼神幽深,回想起了當日。
“情況緊急,便沒想那麼多。就算你當時沒打偏那把劍,最後我也會避一避,不會死在那裡。”
安珠擡頭,她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麼答案。“那跳崖時呢?不怕就死在那兒?”
斐妄笑了起來,與安珠對上眼神,語氣認真。
“崖底太深,那種情況,必須得有人保持清醒。現在來看,我的選擇沒有錯不是嗎,我們都活了下來。”
盯着對方不似作僞的神色,安珠正要開口,卻被斐妄突然打斷。
“你可以無視我,不愛我,甚至可以讨厭我。但卻不能可憐同情我,你明白嗎?”
“如果你真的可憐同情我,那我會忍不住做出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安珠就這樣看着斐妄表演,等他說完才開口問道。“你有什麼值得我可憐同情的地方嗎?”
“就算真為救我而死,也算你死得其所。要求我們這樣的人存在可憐與同情,你不覺得是一種奢望嗎?”
接着又對斐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臉。“不過對于公子當日的舉動,我還是很感動的。”
斐妄陰沉的神色繼續不下去,若無其事的恢複成最常用的那副斯文模樣,對安珠的反應有些不滿。
既然動搖了,自己剛剛的表演還不能打動她嗎?
不求回報又卑微可憐,為什麼不心生憐憫,好讓自己達成目的。
安珠心底冷笑一聲,演的挺好。喜歡是真,救她也是真。
不會真以為就這兩日,自己就會忘了他斐妄到底是什麼人吧。
什麼不能可憐同情他,如果可憐和同情有用,他隻會想方設法讓自己更可憐,更值得同情才對。
作為同樣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這戲在她面前演委實是有點假。
“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還以為這幾天的相處姑娘已經接受我了。”
确實,她們這幾天相處的很是融洽,兩人之間那條界限也不再那麼分明。
安珠輕笑一聲。“真要是狠心你可活不下來,突然發現你還是有些可取之處,之前的交易我答應了。”
斐妄挑了挑眉,心中的不滿淡了下去,這也算變相達成目标了。
隻要她一直看着自己,身邊不再出現其他人,這不也算是屬于自己了不是嗎?
日久天長,有的是機會徹底占據她的心。
初升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這對身影顯得分外和諧。
“安姑娘,是時候出去了,再不出現别人就真當我們死了。”
安珠側頭看一眼斐妄。“别逞強,不行就告訴我,也不是非得着急這一兩日。”
斐妄神色輕松,說話間還不忘緊盯安珠。
自從那日答應交易開始,這人眼底的陰霾都少了些,隻是無論在幹什麼,都喜歡盯着自己。
安珠對他的視線已經有所免疫,隻提醒他在外面小心藏好就是。
斐妄雖有不滿,但也清楚這個事實,兩人之間确實不宜招搖。
提氣上躍,借着藤曼或一些凸出來的石塊,兩人很快便從底部上去。
一直依靠内力向上攀爬,倒能節省不少時間。但崖壁太高恐生意外,兩人還是選擇攀爬一段距離後繞路出去。
次日下午,安珠與斐妄終于離開了那片崖底。
她們跳下去的地方已經屬于梁州境内,如今繞出來,正好靠近梁州邊界。
邊界處一向熱鬧,更何況前幾天發生了那樣的大事,不少人都在私下議論。
兩人衣物破損,又沾滿了血迹,山海樓的标志已經識别不清,這些人便也沒在意她們。
江湖之人受傷再正常不過來,血迹也好衣物破損也好,都是尋常,沒誰會多看幾眼。
既已走出崖底,兩人索性買了新衣換上,将舊衣處理掉,接着走進客棧。
“這兩天也沒休息,我們先住一晚,明早就走。”斐妄低頭輕聲與安珠商量。
“那就休息一晚,傷口也該換藥了。”
言談間兩人定下兩間上房,也沒直接回房,就在大堂挑了一張空桌坐下,吩咐店家送些吃的過來。
人聲嘈雜,其他人絲毫不知道他們旁邊就坐了兩個山海樓的殺手,仍在大肆議論。